刘秩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说到最后,竟演变成杀人诛心的质问。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将县令“变”成黄巾蚁贼的一员,这样一来整个县衙官吏都会支持他,而他如果剑斩县令……
也不会被定义为杀官造反,而是平叛黄巾,无罪反而有功。
黄巾未至,县令却要投降。
段强的行为早就让那些官吏心中颇有微词,只不过没有被点明罢了,或许段强只是单纯的怕死,所以才迫切投降,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人在乎段强欲要投降的真正目的了。
而经过刘秩点破,所有人心中都会出现两个问题:
县令是黄巾蚁贼?
他要投降只是想让黄巾军兵不血刃就拿下平丘县城?
这,便是心理暗示!!
从心理机制上讲:
它是一种被主观意愿肯定的假设,不一定拥有根据,但由于主观上已肯定了它的存在,心理上便竭力趋向于这项内容。
县令是官,黄巾军是贼,贼尚未至,官却要开城投降。
这一点本身就有问题。
而如果作一个假设……
假设县令是太平道信众,假设他是黄巾蚁贼一员。
县令要帮助黄巾军兵不血刃拿下平丘,那在黄巾军尚未兵临城下时他便开城投降,这便能说通了。
刘秩最后的话就是给了众县吏一个心理暗示。
为什么县令执意投降?
对啊!
如果他是黄巾军一员,那这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刘秩那句话不一定有根据,但众县吏的主观上已经肯定它,所以他们心理上也会趋向于那个答案。
当然,如果这群县吏实在蠢笨不堪,那刘秩就没办法了。
到时候他只能硬斩县令了!
“原来如此!我说县令怎么如此迫切,之前还没想明白,经此人一说,豁然开朗矣……”
“没想到他竟是蚁贼信众?那吾等要不要擒下此贼?”
“先观望之,再做打算!”
“善。”
堂下已经小声议论起来,但段强却也将他们的议论听得清晰。
他是黄巾蚁贼?
这怎么可能啊,他堂堂平丘县令,秩在千石,还有和当地豪强合作获得的收益,每年都不下于百万钱,如此富足的生活他不会享受?
和黄巾军那群蚁贼有什么好合作的,一群穷逼贱民……
“尔等切勿听他妖言惑众,吾乃是朝廷亲封县令,怎可能与蚁贼同流合污?”段强急忙解释。
“既如此,敢问县令,为何要执意投降?若县令非蚁贼之众,可愿与我等共守城于女墙之上?”王嗣抓住时机起身说道。
他这一言,直接让段强骑虎难下。
这就在于县令的选择了。
若他同意守城。
那他大概率不是黄巾蚁贼,可问题是王嗣要求他上女墙。
但对于一个怕死的人来说,上女墙和在刀锋上行走有何区别?
可若他不愿守城……
县令是黄巾贼众!
实锤了!!
届时这群匹夫必然会将他送入监牢,然后诬陷他为蚁贼。
“这……”
段强支支吾吾,他要拖延时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对了!
他还有段珪叔父……
这群匹夫即使将他送入监牢,但他们没有处置县令的权力,到时候只能上禀太守、刺史。
只要消息往上传,那段珪叔父定不会置之不理……
“县令不敢否?”
王嗣站到刘秩身旁,凶恶的眼神盯着段强,咄咄逼人。
他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要将县令这匹骆驼压垮……
而这时,刘秩又动了。
他已经察觉到,县令有了服软的迹象,即使他不会亲上女墙,但也会让王嗣他们尽力守城。
可这样,他怎么剑斩县令?
如此狗官,活着残害百姓,死了浪费土地……
而且依照官场的黑暗,待黄巾贼退,这狗官说不定还会倒打他们一耙,诬陷他们是黄巾蚁贼。
所以。
无论怎样,县令得死!!
“吾……”
县令正欲开口,但却被刘秩骤然打断,后者横眉怒目,斥道:
“无耻老贼,勾结黄巾,害我百姓,夺我良田。岂不知平丘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
刘秩直接开骂,让王嗣、毛玠等人都惊了。
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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