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极厌烦薛蜜的。
疯疯癫癫,无理取闹。
若非她是长庆侯府的嫡女,不好得罪,自己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一早听闻三姑娘房里半夜失火,谭贞明高兴得拍掌叫好,巴不得将她烧成灰才称心。
而此番前来探望,一是受了永昌伯的强迫,走个过场而已,二也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是真的头脑清明了还是和往常一般痴傻。
即使心中有千百个不愿,谭贞明仍是硬着头皮冲幔中倩影拱了拱手,道:“三小姐身子可还安康?”
轻风拂动软烟罗的纱帐,那抹倩影却依旧定如磐石,只从里面传来薛蜜慵懒的腔调:“有劳谭世子挂念。本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得很!”
瑶琴与霓裳闻言皆是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
姑娘与谭世子说话的口气怎变得这般的阴阳怪气,要是吓走了谭世子岂不前功尽弃了么?
谭贞明也同样感到奇怪,正想上前看看她是不是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了。
刚走了两步,就被薛蜜抬手制止了。
“谭世子且慢!”
薛蜜轻咳两声,郑重其事地道,“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谭世子还是与我保持些距离罢,以免传出些难听的闲话。
之前是我脑子糊涂,不通事理,干了些糊涂事,害得谭世子名声受损,请多包涵。日后若再有人说三道四,还望世子帮我澄清一二。”
谭贞明目光一滞,惊诧地咀嚼着她话里的意味。
原先那个不嫌害臊的缠人精,何时竟变得对自己如此冷淡了?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急着要撇清关系。
看来这薛蜜应是已经恢复了神智,不愿再承认前些日子做的傻事了。
如此也好。
大家都落个耳根清净,各走各的阳关道。
谭贞明想到这,心情也顿时愉快了起来,笑道:“三小姐既然无恙,贞明也就放心了。家中还有许多要务处理,就不打搅三小姐休息了,告辞。”
“不送。”
待谭贞明离开之后,薛蜜掀开纱幔,霓裳立马上前搀她下床,不解地问道:“姑娘,您这又是何意呢?您当初明明心悦谭世子的,眼下为何却冷言冷语?”
薛蜜轻蔑一笑:“谭贞明左右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我又如何看得上眼?既瞎过一次,又怎会再瞎一回?”
霓裳喉头一噎,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姑娘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谭贞明虽是永昌伯谭敬尧的嫡长子,却也是个浪荡纨绔,整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文则胸无点墨,武则弱不禁风。
凭品格和材质,是万万配不上姑娘的!
薛蜜坐在桌子前喝茶,眼光不经意地在霓裳和瑶琴身上溜转一圈,脑子里忽然记起什么。
“金樱呢,怎么不见她的影儿?”
薛蜜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如读书般迅速翻阅,了解到原主房里共有三个侍婢。
大丫鬟霓裳和瑶琴、红莲都是原主的生母秦氏拨来的,而金樱则是长庆侯薛嵩的妾室姚氏于前年才分配给原主侍奉的。
姚氏的娘家是书香门第,家境平庸,但她姿色出众,又善用手段,是以备受薛嵩喜爱。
秦氏病亡后不到半年,就被抬为了正室,掌管中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