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明瞪大眼睛看着马科斯，“你真的亲眼看见了一只活生生的龙类？”

“除非我出现了幻觉。”马科斯自嘲似地笑笑，“当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你把这个写进报告了么？”林锡明问。

“没有。因为昂热校长亲自和我打了通电话。”马科斯低声说，“他说不希望我惊动别的校董。”

“可是你却把这种机密告诉了我......”林锡明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校长特地让你来告诉我的？”

“是的。”马科斯微笑着点头，“虽然我并不清楚你这个新生究竟有什么底细，但既然他说你是比其他校董更值得信赖的伙伴，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林锡明低头思考起来。

他刚开始有怀疑过马科斯。

不是林锡明太多疑，而是这个马科斯太奇怪了。

随着逐渐了解马科斯和灰衣会，他开始发现这位主席大人在卡塞尔学院的存在感已经大到不可能被忽视，学生会和狮心会风头有时都不一定抢得过他们，然而梦之书中却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个灰色布衣会。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说过自己对雾城和尼伯龙根知情，而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师兄却毫无保留地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跟他讲了出来。

直到现在林锡明才知道校长和马科斯有过交流，难怪马科斯会有想法主动找上门来。

仔细想想他发现施耐德教授也是顺着校长的意思才把昨天行动里有人看到雾城的消息透露给他的。

更加仔细地想想呢？是谁怂恿他先来见见马科斯的？

林锡明感觉怪怪的。

他决定暂时先不考虑这些，抬头问马科斯：“那头龙只是在睡觉？”

“至少在我把加斯帕尔和巴罗夫从它的爪子上拖走原路返回之前，那条龙一直都没有醒过来。”马科斯说。

“呃......他们两个就在那头龙的身边？”林锡明有些无语。

这俩货出现的时机和位置是不是过于草率了点？

如果马科斯并不是在叙述事实而是在写一篇小说的话，这种故事一般来说可以被形容是虎头蛇尾了。

“多亏它的呼吸把雾给吹散了，我才看见他们就躺在这条龙的爪子缝间。”马科斯叹了口气，“我站在它脚下都头都够不到它的爪尖，而且每往前一步热量都在激增，如果不是为了救人我绝对不会轻易靠近过去的。”

林锡明打量过马科斯，这个德国男人并不算矮，一米八不到也有一米七九这个样子，他却说那条龙的爪尖比他的头顶还要高。

光听描述就能体会到绝望的差距感，人类在那种生物面前不过就是随便抬脚就能踩死的蚂蚁而已。

“那个男人呢？”林锡明问，“那个把你引上楼的家伙。”

“我在雾城里没看到他。”马科斯把喝完的空杯放回瓷盘里。

“你全程都没见到他的脸？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原来站在楼下的白人青年？”林锡明察觉到这位师兄的话前后矛盾。

马科斯低头沉默了一阵。

片刻后他才开口：“一种直觉吧。”

林锡明困惑地盯着他看。

“校长说得没错，他说你总是很细心很谨慎。”马科斯朝他笑笑，“真是可惜，如果是像你这样的人来领导灰衣会的话，灰衣会一定会走得更远。”

林锡明笑不出来，他还是紧紧地盯着马科斯看。

“一个小组失联三分钟在执行部里算紧急状况么？需要施耐德教授介入参与指挥么？”他接着问。

“不，不算。”马科斯收起了笑容，“执行部的紧急状况被界定在参与行动的半数以上人员都受到严重的生命威胁时。”

“半数以上？”林锡明先是为当时情况的危急而惊讶，但很快他又开始为执行部的底线而感到惊讶，“这样才算是紧急状况？执行部是嫌自己人太多了？”

“卡塞尔学院每年只招不到五百人，执行部会吸收其中的百分之九十，这些毕业生都要被派往世界各地去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每一个专员都是学院宝贵的财产，执行部一直很缺人手。”马科斯摇头，“把标准定得这么高是因为诺玛完全可以代替处理所有事情，无论是迷路还是语言不通，专员遇到麻烦靠诺玛就够了，有些事情施耐德教授来了也帮不上忙。”

“这倒确实。”林锡明承认。

在他的印象里诺玛就是无所不能的，头顶飞过的每一颗卫星、路口转角的每一个摄像头、网路之间发送的每一条讯息都在这台超级计算机的掌握之下，她可以为任何陷入危险的专员量身制定求生计划并通过一切能利用的手段展开远程援助。

“可既然这样的话，设置紧急状况的意义又是什么？”林锡明不解，“施耐德教授可以比诺玛做到更多？”

“诺玛再怎么全能也只是计算机，她没有主观感情，只会列出选项。”马科斯用大拇指细细地刮磨杯缘，他抬眼与林锡明对视，“而能做出选择的只有人，只有施耐德教授才能做那个选择。”

“什么选择？”林锡明问。

“牺牲哪一部分人来救另一部分人。”马科斯淡淡地说，“诺玛会把专员的生还率冷冰冰地展示在施耐德教授面前，让他来判断。”

林锡明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追查人贩子的小行动可以演变成这种局面吧。”马科斯低声说，“其实我们每个小组待机的地方都埋伏着数只死侍，那些死侍的皮肤都是从没见过的蓝色。”

“蓝色皮肤的死侍......”林锡明重复着。

故事的走向在收束，似乎有什么本来毫无关联的东西快要串起来了。

“参与行动的一共五个小组，除去队长所在的那组其他四个小组都是实习的学生，其中甚至有几个今年刚入学的一年级，可以说全部都是菜鸟。”马科斯接着说了下去，“有叛徒把诺玛制定的计划泄露了，等我们进场以后再把囚禁的死侍放出来赶尽杀绝，这分明是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