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两人穿过灯火通明的主街,绕过街角的药店济安堂,便来到了府前巷前。
这条巷子阴暗无比,姜泠举高了金鱼灯笼,用微弱的光芒照着有些洼凹不平的路。
两人摸索着,忽然一间悬着祭奠白灯笼的屋子闯入了眼帘。
姜泠踏着屋子门口的石阶,将手中的金鱼灯凑近了些,只见门口贴着一副对联:说尽人间烦恼事,唱出天上太平歌。
果然是那说书人的屋子。
姜泠将金鱼灯笼塞到沈辞舟手里,端详他片刻道:“你先在这里等我,若是那人认出你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想必不肯说出实情。
沈辞舟闻言听话地退至了不远处的黑暗中。
“咚咚咚——”
姜泠扣了扣门口已经生锈的铁环,只闻门内传来一阵步伐,语气小心翼翼:“谁人敲门?”
姜泠在门口隔着陈旧的墙壁回应道:“我们昨夜见过的。”
墙内瞬间没了声音。
姜泠知道他定然对昨夜之事怀恨在心,于是高声说道:“昨夜你跟我说,道家讲寡欲不争、慈检济人,所以今日我来找你,并不是以镇国公府请来驱邪的道士的身份,而是以云清观修行之人的身份前来,昨天夜里的事情我并没有跟镇国公府里的人透露半句,你若信我,或许我能替你女儿讨一个说法。”
门内依旧没有声响,只有零零落落的脚步声。
姜泠不依不挠,继续坚持道:“装神弄鬼解决不了问题,镇国公府有千万种方法揪出你这只‘鬼’,与其冒险,不如想想如何让整件事情有着落,不为你自己,为了你的女儿。”
话了,那一头终于响起叮叮当当解下门闩的声音,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昨夜那人举着一支烛台打开了门。
姜泠捧着拂尘浅笑,夜风吹起她的道袍与拂尘,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进来吧。”
不知为何,说书人觉得眼前少女似乎很值得信任,大概是因为眸间太过清澈,一瞬间真的让他有种找到人可以说理撑腰的感觉。
姜泠随他进了屋,屋内陈设简陋,空间狭小,两人坐在凳子上,烛光微弱。
“你叫我老林就行。”
男人似乎很累,右手支着沉重的脑袋继续道:“佩儿是个苦命的孩子,那时候我做生意赔了个精光,欠了一屁股债,她娘便离了我们另寻出路去了,她八岁的时候卖给了镇国公府当丫鬟,不过做事机灵,便成了沈大公子跟前的大丫鬟,沈辞容仗着身份尊贵,强迫我女儿发生了关系,并在一旁蛊惑,骗她说等先娶了嘉宜县主后一定纳她做姨娘,后来怀了孩子,沈辞容又害怕这事传到县主耳边把婚事搅黄,便派人暗中将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三个月大的孩子活生生流掉。”
说罢,老林颤悠悠地站起来抹了把眼泪道:“纸包不住火,嘉宜县主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听闻这个消息,借着来镇国公府走动的机会,找到了我姑娘大肆羞辱,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