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里华灯初上,夜市繁荣。酒楼茶馆生意红火,街边小贩连接不断,车水马龙,应接不暇。
姜泠拉着沈辞舟穿梭其中,目不转睛。
编草人的,捏糖人的,卖花鸟虫兽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小贩们谁也不服谁,一声高过一声,拉扯着嗓子,恨不得将叫卖声传到九霄之上,叫那些大罗神仙们也忍不住下凡尝一尝这人间烟火。
姜泠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前,拿起了一具张牙舞爪的黑脸面具,那面具凶神恶煞,瞪着一双凸起的眼珠子,染着狠戾,嘴角两侧露出两颗又长又尖的獠牙,如同久居地狱的厉鬼。
她将面具摆在脸前,在沈辞舟面前晃了晃脑袋。
沈辞舟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气势夺人的面具,忽然抬手将面具下的略有些凌乱的鬓角拂开。
姜泠只觉得一阵冰凉的触感从额间传递到整个身体的神经末梢,像大雪夜次日屋檐下挂着的冰尖,在太阳底下逐渐融化,从高处跌落,“哐铛”一声在冰地上破裂。
她放下面具,又故作镇定往前走去。
而少年的步子紧跟。
“卖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哟!”
姜泠闻声过去,那举着糖葫芦卖的男人弯腰将糖葫芦把送到她眼前:“女道士,挑一个吧。”
红红的山楂躲在晶莹透明的糖壳中,十分可爱,不由得令人生津舔舌。
可是没钱……
正踌躇间,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摘下了一只冰糖葫芦。
同时,将银两递给了老板。
姜泠抬眼,与那双淡然的眸子四目相对。
“吃吧。”沈辞舟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姜泠。
姜泠撕开包裹着的糯米纸,咬了一口最上面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滋味从舌尖弥漫开来。
她不禁一阵恍惚,上一世穿书的她修鬼道,后半辈子几乎靠嗜血为生,不过鲜血的滋味又腥又锈,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甜的东西了。
姜泠一口一个,将一串糖葫芦吃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孤零零地串在竹签上。
她不好意思地递到沈辞舟面前,道:“这个留给你。”
沈辞舟摇头。
姜泠这才想起来他只能吃白色的东西。
她抬头道:“你信那些所谓的高僧还是信我?”
见少年不语,又补充道:“他们都是唬你的。”
沈辞舟反问道:“你呢?”
姜泠望着眼前人点漆似的眸子,一字一顿,无比庄重:“我是来救你的。”
周围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沈辞舟低头将姜泠手中的最后一颗糖葫芦送入口中。
十几年守下的规矩因为一颗糖葫芦破了。
但却甘之如饴。
“好漂亮的灯笼!”
姜泠又惊呼一声,往灯笼铺子走去。
铺子里的灯笼花样繁多,有方的,圆的,莲花状的,蝴蝶状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姜泠挑了一只红澄澄的金鱼灯笼,提在手里,那朱红色的灯笼映在姜泠白晃晃的道袍上,显得尤其活泼。
商贩笑眯眯奉承道:“买一个吧。”
还没等姜泠反应,沈辞舟的银钱已经送到了商贩手里。
姜泠:“……”
不得不说,有个自带金币的钱袋子在身边的感觉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