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响的一霎那于昭湘鬼使神差地扔掉了枪。亏得他把枪扔了,否则他的一只手要么会随着枪筒一起落地要么骨断筋连!
他往枪筒里装的火药太多了,几乎是正常量的三倍!李琪曾经极力劝过他要少往里装火药,他那里肯听!头一次试枪就差点闹出人命,让韩晋笑话了一个多月。
韩晋最擅长的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晚在外面乘凉的时候,当着许多人的面对于昭湘说:“老二,你以为是人不是人的背枪就能打兔子啊?”
这话让广源的妻子听到了,她找到韩晋极力追问才知道儿子打兔子时差点要了小命。她急急忙忙买香蜡纸表来到于昭湘放枪的地方三跪九拜感谢苍有眼!
明知小儿子不是相轿的料,于广源只能是秃子没毛将就材料了。为了保险起见,于广源又从自己的亲支近派中找了两个“宪”字辈的老成人于宪忠于宪章陪同他一块去。
因为路远,徐均一大早就带着人来到了凤鸣村于广源的家里,走下来一系列程序之后,打扮得千娇百媚的于昭雪坐了迎亲的大马车。
于广源对于自己的孩子一向管理甚严,于昭秦、于昭楚、于昭雪三个人的穿戴一向朴素,丝毫不敢出格。今天因为出嫁,昭雪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修饰了一番,新衣服新头饰都是于昭雪从来没有见过的。千娇百媚的她刚一出闺房门,徐均就目瞪口呆!街一溜两行看热闹的邻居也看傻了!
徐家的一辆迎亲马车、于家的两辆送亲马车浩浩荡荡路了,惹得路人好一阵羡慕。
于昭雪固然明艳照人,但是比起她的弟弟于昭湘来还差着愣远。
如果只看于昭湘的外表,绝对是无可挑剔,用当地的话说就是“好闪头”。
他喜欢穿新鲜的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几乎全是丝绸制成。
于广源也曾经给他做过布衣,无奈做是做了,但是他没怎么穿过。虽然顿顿离不开肉食,但是浑身下找不出一点赘肉,他浑身的肌肉像铁一般硬。说来也怪,就这样结实的身体却害怕布衣的摩擦。刚从省城回到老家的时候,他的母亲李氏为他量身订做了许多棉布衣服,可是穿不到一天,浑身下就被棉布衣服搔出一道道血痕。于广源本以为时间久了习惯了就行了,没有想到一年下来仍旧如此,倒是穿从省城带回来的绸制衣服一点问题没有。
回来后第一年炎夏的晚,因为不敢穿布衣,于昭湘经常只穿着一件绸质大裤衩在大门口外乘凉,裆下那一嘟噜分外惹眼。结果没用几天,在于广源门口乘凉的人群中就不见年轻媳妇了。于昭湘的娘看出了端倪,她告诉儿子在女人面前一定要穿得板板整整。
尽管于昭湘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的辈分太高,乡下人对辈分看得很重,在外面乘凉的很多女人得叫他爷爷甚至老爷爷,身为长辈一定要穿着整齐。
于昭湘听了他娘的话,采取了矫枉过正的原则,晚不在大门口乘凉了,而是独自一个人跑到村后的缓坡,那里地势高凉风多蚊子少正是乘凉的好地方,一般人在晚是不敢在那里乘凉的,因为那里是于孟两家的老墓田,坟堆一个连着一个,密密麻麻。
有一次,于广源深更半夜了还不见于昭湘回家睡觉,急忙把商志忠、商怀德喊起来到处找儿子,找到后山坡时发现儿子在坟堆的中间呼呼大睡!
于广源和妻子李氏没有法子只好在给于昭湘做新衣服的时候,里子一律用绸缎。去年赵氏回家又给她的宝贝孙子做好了一年四季的衣服,衣服里外一概用绸缎!所以于昭湘出门基本是一身绸缎。
于昭湘还有一个大毛病,那就是见不得脏,衣服稍微沾点土或灰立即脱下来洗。就这个毛病可把他的姐姐于昭雪累坏了,几乎天天得给他洗衣服。洗衣服还好说,一年四季中于昭湘在春夏秋三季里得天天洗澡,就是在寒冷的冬天最少也得三天洗一次。天气暖和的时候他在河里或者湾里洗,天冷的时候他就在大澡盆里洗,大澡盆是他特意让父亲给他订做的。
每当弟弟洗澡,于昭雪就得提前烧好一大锅洗澡水!幸亏于广源的场院里有一口井,如果像别的人家去村西头的老井挑水就费老事了。水可以不算钱,但是给于昭湘烧洗澡水所用的柴火比做一顿饭用的还多。
“绝对的败家子!”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冬天里洗澡,于广源就唉声叹气。
在阵阵的鞭炮声中,迎亲送亲的三驾马车来到了徐均的门口,一套繁文缛节之后,徐家子弟们把新娘接进大门。
于昭湘一下马车,就引起了旁观者一阵赞叹之声,他身穿一挂新的绸袄绸裤,脚蹬锃亮的皮鞋,面白如玉,眉黑似漆,再加肩宽腰细的身形,的确一表人才!因为新娘子蒙着盖头,围观的人没有看见她的相貌,但是看到他的兄弟众人就知道新娘的相貌一定错不了。
于昭湘等三人刚下马车就有人过来嘘寒问暖,等新娘进门之后,负责接客的徐家人把他们领进后院的大厅里用茶。
徐均家虽然没有徐明侯家富贵,但是日子也很过得去。徐均在河阳县城里经营者一家粮店,家中还有几十亩土地租给别人耕种,房子也有前后两处四合院,屋里的陈设简单但是不落俗套,于昭湘和随同的两个人对徐均家的家境相当满意。
河阳县的旧俗:结婚当日这天,最高贵的客人就是相轿客。所以徐家特意把他们三人安排在后院的大厅里,其他的客人一律在前院和别处。
一杯茶没有用完,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于昭湘见到此人,立即从座位站起来。于宪忠和于宪章感到纳闷,什么人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这样恭敬,定睛一看,原来是徐明侯过来了。
徐明侯对于宪忠和于宪章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对于昭湘说:“老三,今天可要悠着点,待会儿有大酒量的来陪你。”
于昭湘笑了笑说:“全凭明侯看觑。”
随便拉了几句家常,明侯出去照应别的客人去了,而徐均家的陪客们跑马灯似的你来我往陪着他们三个拉呱。于昭湘没有觉出什么来,于宪忠和于宪章在心里暗暗赞叹徐家的礼数周到。
不一会儿,徐家的陪客们满满地坐了一大桌子,于昭湘当仁不让地做了主客,于宪忠和于宪章坐了副客的位置,酒宴随即开始。
徐家陪酒的套路和凤鸣镇基本一样,或许整个河阳县都是如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领酒的套路走下来了。
徐家的陪客们开始轮流敬酒,先敬于昭湘,于昭湘没有二话,杯到酒干。但是敬酒到于宪忠跟前的时候,于宪忠是不会顺顺溜溜地喝的,别说外面还有人过来敬酒,就是在坐的十个人中,他们三个人是客,还有七个人是陪客,以三敌七,非醉不可。所以在这个场合客人一定要拿捏,要沉住气,绝对不能敬酒就喝。所以每当敬酒敬到于宪忠跟前的时候,他一定要浪费掉很多时间。另一个相轿客于宪章依样画葫芦。
于昭湘知道这里面的玄妙,所以他一声不吭,只管喝酒,把得罪人的营生叫他们两个人去干。这个桌所有的陪客都敬完酒了,他们三个人尤其是于昭湘清醒得很。
这时候,外面开始陆续有人来到这个桌敬酒了。于宪忠和于宪章两个人都采取了喝一半或者喝三分之一的策略把这件事应付过去。整个酒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于宪忠和于宪章两个人尽管酒量不小,但是在这种车轮大战面前也露出了些许醉意。
本以为酒宴就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
这个年轻人看样子在别的桌喝多了,一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他摇摇晃晃地坐下,自我介绍:“我是徐均的堂哥徐圣,我来敬贵客一杯酒。”说完话,亲自端起酒壶给于昭湘等三人斟满酒,然后他端起酒杯先敬于昭湘,只说一句:“先喝为敬。”一大盅酒就下了肚。
他喝完酒后端着酒杯不放,静等着于昭湘喝完。于昭湘没有犹豫立即就喝干了。接着敬于宪忠,于宪忠又使出惯用的招数,说自己只喝一半,徐圣哪里肯依,非要他干了满杯。于宪忠坚决不同意,喝了一半就把盅子放下了。
徐圣不干了,他站起身来,两手去端于宪忠面前的酒杯,把酒杯端起来后恭恭敬敬地递到于宪忠的面前,这种动作在河阳县叫做给人端酒,是非常敬重客人的意思,其实逼迫人喝酒的方子。如果别人给你端起酒来了,你是不能再放下的,必须想尽办法解决掉这杯酒。但是于宪忠今天是贵客,因为不想喝醉也不能喝醉,所以他宁愿得罪人也不想喝这杯酒。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想把酒放下,但是徐圣怎么也不干,举着酒盅非要于宪忠喝干这盅酒,结果两个人都在抢酒盅,一不小心,酒盅里的洒了出来正好洒在旁边的于昭湘身。
天生见不得脏的于昭湘眉头一皱就想发火,但是终究忍住了。
看见酒盅里的酒洒了,徐圣不乐意了,他乜斜着眼看着于宪忠道:“怎么?瞧不起我们徐家?”于宪忠赶紧赔不是,无奈徐圣非得罚于宪忠一杯酒不可。这小子也是喝醉了,把一件小事当起真来,并且直拿徐家压人。
三说两说把于昭湘说得火气来了,他斜瞅着徐圣说:“就是瞧不起你们徐家你待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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