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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觅汉中有一个老汉,看年龄不比于继祖小,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四十多年前就在龙吟河两岸转悠,他精神痴呆,满口疯话,年轻的时候经常给别人家打短工,跑遍了龙吟河两岸几百个村庄,然而这两年再也没有人雇他干活了,他只有四处乞讨,前年冬天讨饭到广源门口时,于广源留下了他,让他专管侍弄牲口。谁想看似疯疯癫癫的一个人却喂得好牲口,他喂牲口不但十分心,而且方法独特管用:每天晚定时不误地给牲口添两次草料;别人喂牲口是把草料和精料搅拌在一起喂,他则是只喂草料,而在饮牲口时把精料倒进水桶让其喝到肚里。两匹马四头牛叫他喂得膘肥体壮。因为他无名无姓,无家可归,大家都习惯称呼他“老吴”。自从来到于家,老吴的痴呆轻了很多。

另外两个人都姓商,家在龙吟河南的商芝,两个人都和于继祖仿佛年龄。本来他们两个人早就应该回家准备过年了,可是他们知道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广源家忙,因此两个人在家过完小年又回来了。

广源与这三个觅汉相处得让龙吟河两岸的觅汉们羡慕得要死,于广源不但和觅汉们同样下地干活而且和他们吃同样的饭菜。

广源得到父亲的允许,马到场院屋把三个人叫了过来一块吃饭,三个人也没有很客套,跟着广源就过来了。因为下午要送夏掌柜,所以不敢多喝酒。在吃饭的过程中,于继祖发现老吴的看他的眼神很特别、很复杂,有畏惧、有仇恨甚至是怨毒。

夏掌柜的家在河阳城东的小夏各庄,离凤鸣村有五十里路,来回就是一百里,所以容不得半点耽误,吃完饭,于继祖知道老夏归心似箭,也没有过多地挽留,让于广源牵来两匹马套棚车,立刻动身。世道不宁,于继祖让广源多带两个人,广源说不用让老吴自己跟着去就行了。继祖感到纳闷,老吴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能干什么,遇劫道的怎么办?但是他比较相信他这个儿子,便没有多说什么。

于继祖信步来到王氏的屋里,看到赵小舟、广源媳妇正坐在王氏的大炕,刚满两岁的小女儿在李氏怀里睡熟了。

尚未满月的孩子正躺在炕头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赵小舟足足等了这小子两个多时辰还不见他醒来。大炕在屋子的南面,北面则是王氏的供桌,面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王氏天天供饭,月月烧香。自从有了孙女之后,香烧得更勤了,家里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烧香念佛求来的。

三个人正在谈论刚出生不到一月的这个孩子,小舟显然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多怪异现象出现在眼前这个孩子身。

看到公公进来,李氏从炕站了起来,马被继祖止住了,她只好又坐下。继祖斜签着身子坐在炕帮,低头看眼前这个孩子。

非常漂亮的一个男娃,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脸蛋。于继祖简直不能相信儿子的话。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分开孩子的小嘴唇,果然,下牙床分明有一颗小牙!

孩子随即醒了,眯缝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人,洋洋不睬的样子,于继祖扬起手来向他做了一个要打他的手势,却听到他的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吼声,一下子把于继祖逗乐了。王氏和李氏则愁眉苦脸。

赵小舟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奇迹在瞬间发生了!从不睁大眼睛看人的孩子在看到赵小舟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乌黑的眼珠盯着她,一眨不眨!母性的慈爱在小舟心里升腾,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碰了碰孩子的下颌,“咯咯咯,咯咯咯……”响亮的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王氏和李氏惊得瞪大了眼睛。

李氏马放下睡着的女儿,趴过去看她的儿子,孩子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样,眯缝着,一付待理不理的样子,气得李氏泪都下来了。赵小舟抱起孩子,脸紧紧贴住孩子的小脸,泪水顺颊而下!“咯咯咯,咯咯咯…”孩子笑个不住。

“孩子就叫于昭湘吧。”继祖一言九鼎。他们家的孩子都是大名小名一块起,于昭湘的小名就叫“湘”,同样于昭雪的小名就叫“雪”。

于家的辈份用字和同村孟家是一样的,这里有一段历史渊源。

凤鸣村建村时间是在北宋末年,由孟姓人家立村。于家是在明洪武年间来到凤鸣村的。

当时于姓的一个半大孩子从岩岭山区顺着龙吟河一路走来,走到凤鸣村边的时候又累又饿昏倒在一家财主的场院里。

财主姓孟,十分心善,就把他留在自己家里当了觅汉。时间长了,这个姓于的孩子的来路就被孟家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个于姓孩子老家是岩中县,父亲早逝,母亲孤身一人拉扯着他们弟兄二人,生活日艰。在一个大旱年头,母亲无力养活他们弟兄两个,万般无奈之际带着两个孩子改嫁到岩左县。

来到继父家后,继父对他们两个尚好,但是两个孩子经常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他们弟兄两个是“带肚子”。于姓孩子年龄虽小心志却高,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越来越难以承受,终于有一天,他和弟弟商量一起离开这个家。

弟弟为人老实懦弱,死活不答应。商量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气得他扇了弟弟两个耳光,然后背一天的干粮自顾自地离家出走了。

这个姓于的孩子当年才十二岁,人过十二,大人指数,年龄虽小但是心眼不少。他沿着龙吟河一路行走,因为他知道但凡江河的两岸必然是村庄集中的地方,而且也是财主们集中的地方,找个好人家当个觅汉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事情不是想象得那样简单,他单薄的身体很难进入财主们挑剔的法眼,走了二百多里路竟然没有一个财主收留他。后来,他几乎是一路乞讨来到凤鸣村的。

当时凤鸣村有一个大善人,名字已经不被人所记住,人们都习惯称呼他“孟大善人”。当于姓孩子乞讨到孟大善人家时,孟善人收留了他,他总算是有了一个藏头的地方。

在孟家当觅汉的日子里,这个孩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懂礼数、有心计,深得孟姓财主的喜爱,财主家七个闺女,没有男娃,孟姓财主索性就把他招了养老女婿。

一个孩子是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家族的辈份的,在他生了自己的第一个小子之后,发现起名成了大问题,老家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去,辈次怎么办?在商量了老丈人之后,就窝栽树,套用了孟氏的辈次。

几百年来,于家的辈次一直得到孟家的承认,于孟两姓几百年来被看作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之交,他们两姓的辈次相互承认,在凤鸣村几乎可以看做是一姓。如果于、孟两姓结亲的话非同辈不可。

因为于家是作为养老女婿扎根凤鸣村的,所以从那时起善待媳妇就成了于家的家风,南里北庄的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到于家。

自从于家落户凤鸣村,他们低着头走路,夹着尾巴做人,勤俭持家,和气对人,深得孟家人的欢心。到了光绪年间,于姓人口已经超过了孟姓。于继祖的出现又给于家大大地长了一次脸。

他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位将军,也是方圆几十里最有钱的人,传说他曾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从省城运回几只大木箱,木箱里装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别人都认为那一定是金银财宝。凤鸣村所有想卖地的人家都愿意把地卖给他,因为他出的价格比别人高出几乎一倍。几年前他的一次善举更是让当地人有口皆碑。

光绪三十三年,海右大旱,河阳尤甚。谷雨那天下了一场小雨之后,一直到小暑才又落了几滴雨滴,麦子几乎颗粒无收。满指望秋天能好点,谁知道天天艳阳高照,偶尔阴几次天,打几个雷,下几个雨滴只是让水深火热中的海右人稍稍凉快一些。因为种不别的庄稼,人们只好把地里全部种了耐旱的红薯,就等着过俭年了。大约到了七月十五的时候,凤鸣村的住户除了少数几个地主人家之外,所有的粮囤都空了。河南的商玉斋商老爷家囤积的粮食被饥饿难耐的村人一抢而空,商家人开枪打伤了三个抢粮人也无济于事。卖地卖房子甚至卖儿卖女的事天天在发生。

于继祖恰在这个时候回到凤鸣村老家,他押送着四大车粮食,雇佣了十个带枪士兵护送,昼伏夜行赶到老家。第二天,于家家门口架起了十口大锅,十口大锅里米粥翻腾,香飘数里。本村那些吃不饭的灾民、那些饿得两眼发绿的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就着感激的眼泪在于家大门口喝粥。

四大车粮食不到十天就施舍尽了,于继祖发电报给夏掌柜:商铺所有粮食停卖,想方设法运到凤鸣村。

为了照顾南里北庄财主们的面子,于继祖和儿子于广源开始大兴土木,在原来四合院的后面又盖起了两栋一砖到顶的大瓦房;原来的场院屋只有牲口棚和磨坊,借着这个时候,于氏父子又盖起了五间粮库、三间大敞棚、三间机房、两个猪圈,另外又起了三间瓦房供觅汉们住。施工期间,于继祖邀请村里所有挨饿的人来帮工,有力的出力,没有力气的老人和孩子来看热闹,所有到场的人统统管饭!于家的粮食则源源不断地从省城运过来。

那几天于家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瓦匠们拿出自己最好的手艺来报答活命之恩,不会瓦工的人就给瓦匠们打下手,就连七八岁的孩子也来搬砖递瓦,场面热闹而壮观。在饿殍遍野的海右省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完工那天,河阳县令郭奉孝带着几个亲随,扛着块大匾来到凤鸣村,一见到于继祖,他一打马蹄袖,“扑通”一声跪在了继祖的面前,连磕三个响头,说:“于老爷,我替河阳一县的百姓谢谢您!”说完,叫亲随奉大匾,书“厚德堂”……现在,这块匾就藏在最后边那栋房子里,但是于家从来没有挂起来过。

凤鸣村人是念情之人,在凤鸣村,无论是于孟两大姓还是张王李赵等其他弱枝,几年来总是把于家的大恩大德挂在嘴边。于广源现有三百多亩好地和一百多亩水洼,可以说他是整个河阳县最有钱的财主之一。

于广源并没有因为富有摆老爷谱,他和妻子李氏的穿戴和中等人家没有出入;他的伙食在十里八乡的财主中属于中下游;自己和三个觅汉种着一百大亩地,一年四季在坡里家里忙个不停;妻子李氏做饭、哄孩子,也是忙得一个恨不能劈成两个用,一旦有闲时侯,则不是纺线就是织布。

村里人都在感叹:“看人家广源两口子,论钱,人家多的几辈子花不完;论活道,咱们两个不顶人家一个,继祖家的祖坟真是冒了青烟了。”

每到收租的时候,于广源天天靠在场院里,对每一个前来交租子的人都会问一句:“老伙计,今年收得怎么样?”如果人家说托您的福收成还行,他就照常收下租粮;如果有人说今年收成不太好,他就在量粮食的时候少要三斗五斗。别人家的斗在装满粮食时使劲往地下蹾蹾,于广源家的斗则放在那里一动不动,粮食装满后拿着木板子把高出斗外的粮食刮去。南里北庄都知道于家的斗比别家的小一斤有余;但是当别人来借粮食的时候,于广源让觅汉把斗里的粮食使劲蹾,粮食溢出斗外也不刮去,这时候于家的斗比别人家的又大了一斤有余!

谁都知道于家富甲一方,所以有不少人想打于家的主意,但是慑于于家的声望和于继祖的地位而不敢轻举妄动。

于广源最近确实忙坏了,既要准备孩子的满月酒,还要准备着过年。面,早就磨好了二十袋,腊月二十六那天一早,王氏、赵氏、李氏三个人就一起动手揉面做饽饽、蒸饽饽。

继祖插不手,信步来到隔壁的场院。场院占地足有一大亩,大门向东,另有小门和于家的住房相通。

场院里聚集了很多人,空地支好了杀猪床子。知道于家杀猪,村里不少人来看热闹。今天于广源要杀三头猪,两头用来喝满月酒,一头用来过年,三头猪都在三百斤以。

两个觅汉在闲人的帮助下把一头猪抬到了床子,在肥猪的嚎叫声中,老吴左手拎一个铜盆,右手拎一把尖刀从屋里出来。

来到杀猪床子边,老吴随便把铜盆撂在床子下面,然后左手揽住了猪脖子,随即出手如风,尖刀准确无误攮向猪脖子并迅速拔出来,血立即如箭般射向铜盆。稳、准、狠,周围的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尖刀随即继续在飞舞,卸头、去蹄、扒皮、开膛、剔骨,一气呵成,等到白条猪挂到肉杆子的时候,旁边看热闹的老汉刚刚抽完一袋烟!在不时的惊叹声里,三头猪拾掇得停停当当,老吴脸不红心不跳,从容地拭净刀的血迹,回到屋里继续睡他的觉去了,剩下的活统统由其他两个觅汉干就行了。

于继祖看得呆了!

老吴在屋里小睡一会又出来,看到两个商姓觅汉把猪下水拾掇好了,马动手杀了两腔羊。

这时候,于广源已经把猪血在锅里煮了,用一个瓦盆端出来让看热闹的人尝鲜。羊血也煮了,但是没有分人,老吴说要做全羊,离了羊血不出味。

腊月二十七,凤鸣大集,于广源和三个觅汉在集买好了鸡、鱼、蔬菜等必备物品,回到家后又赶紧拾掇停当。

当天下午,于广源又去了很多户人家借桌子、板凳、碗、盘、茶壶等,又把前后三栋屋收拾停当,准备在自己家里摆十五桌,还有五桌要借用本家的房屋一用。

有儿子在忙活,于继祖清闲自在,但是每天都有很多人来看他,茶叶换了一茬又一茬,香烟启了一包再一包。两个小孙子在他的腿边转来转去,就像于继祖的两个小跟班。于继祖惬意而知足。

每天晚睡觉时,于继祖和王氏都有拉不完的呱,他对王氏有说不完的感激之情。不用说别的,单说她把自己的儿子管教得这么有出息就让他感激莫名了。这次回来,他看到儿子在凤鸣村的名声大有超过他之势,对王氏的感激又加了一分。

每次回老家,于继祖都在王氏房里睡,这不是他和王氏的意思,而是小舟的意思。

小舟对王氏一向恭敬有加,她从来不把自己放在和王氏相同的位置,她称呼王氏“太太”而不是“姐姐”。

于继祖和赵小舟婚后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也是在腊月。回到家的当天晚,于继祖想睡在王氏的房里,但是临睡觉前他被王氏半推半哄地送出房门。于继祖只好回到小舟的房门外,谁知小舟紧闩房门,拒不让进,于继祖无可奈何,在房门外哀求道:“巧儿,你想让我在外面冻死吗?”谁知小舟铁了心道:“你大太太都不怕把你冻死,我怕什么?!”于继祖只好再次回到王氏的房门口哀求王氏,王氏毕竟心疼丈夫,打开了房门。

从此之后,每次回家继祖都在王氏房里睡,成了一种铁打不变的定规。于继祖本来和王氏关系很僵,但是自从娶了赵小舟,他们的感情却一日好似一日。

因为于广源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扎实,所以二十八那天尽管客人来得很多很多,伺候工作却是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于继祖安坐桌,看着端菜的、送水的、陪客的人来人往,秩序井然,心里很是满意。本村的,外村的老亲都来了,多日不见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而喜庆。

“老天待我不薄啊!”于继祖在心里感叹。

忙完了满月酒接着就是年除日,商姓的两个觅汉都回家过年了,于继祖从早晨起来就马不停蹄地忙活,别人家二十八那天就贴好对联了,他却在二十九那天头晌冒着刺骨的寒风挨个屋贴春联;过晌,刚吃过午饭,马要到村后山的老墓田烧纸钱、放鞭炮,招呼已逝的列祖列宗们回家过年;然后挂影轴,摆供品,忙得不亦乐乎。

于广源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忙着心里才踏实。

从过晌申时开始鞭炮声就响彻了凤鸣镇,年味充斥了凤鸣镇的山山水水。吃完晚饭,于继祖、于广源、广源的两个儿子来到于家祠堂。每户人家去祠堂磕头时都要捎着最少一挂鞭炮,于广源则直接背着一麻袋。放完鞭炮后,祠堂内外的鞭炮纸足有一尺多厚。紧接着,于家男人们在于氏族长的带领下向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于家爷四个在人群的前面。磕完头之后,族内开始第一次拜年,这一道程序称作“安年”。

于继祖从祠堂中刚到家,拜年的人就挤破了门,此时的拜年就是给家堂的列祖列宗磕头行礼。于继祖辈分最高、年龄大、亲支近派少,所以所以他不用去别人家磕头。虽然亲支近派少,但是因为于继祖和于广源的威信太高了,所以每年来他家磕头的最多。熙熙攘攘的拜年人直到亥时才散尽。然而,不到一个钟头,发码子开始了。

发码子是河阳和许多地方的风俗,时间大约在子时以后,各家各户并没有时间的严格限制,发码子是祭祀天地的一种行为,感谢苍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许有的人家尚未发完码子,第二轮拜年又开始了。这一次是给活着的长辈磕头。在于广源家,磕头的人陆续不断直到丑末。

第二天一睁眼,拜年的人又聚集了满满一屋。

大年初一拜年的是女人。在凤鸣镇,年除夕女人是不能到处走动的,她们只能呆在家里包饺子,看护蜡烛、贡品等。只有大年初一那天才能相互走动、相互拜年。

凤鸣镇人从腊月二十三辞灶那天起就忙活着过年直到正月初二送完年之后才得休息。

在河阳县,送年的时间各不相同,有的在正月初一早晨,有的在初一傍晚,有的在初二早晨,有的在初二傍晚,还有的在初三早晨。凤鸣镇的规矩是家家户户在初二晚送年。对于“送年”的解释可谓千差万别,凤鸣镇人的解释是把请回来的列祖列宗送回去,祖宗们不走明路,所以送年必须在晚进行。

送完年之后开始走亲戚,于继祖首先和儿子一起去看了自己的四个老姐姐,四个姐姐住在三个不同的村庄,因为喝满月酒时已经见了面了,所以于继祖只是在周里镇的大姐姐家吃了午饭,其他三个姐姐都是放下礼品,聊一会天就离开了。

到了初七那天,几乎所有的亲戚又一起来于家看望于继祖,少不了于广源好一通忙活。

初八那天,于继祖天不亮就起来了,每次回家过年,他都是在初八这天拜访河阳城里的徐家。于广源已经套好了马车,就等着路了。

河阳城离凤鸣镇六十多里路,马车快走也得个半时辰,因为走得早,所以巳时未过,河阳城高大的青灰色城墙已经遥遥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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