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埏川身子大好便赶忙进了皇宫,初世羽病得起不了身,叶兰依和严青瑶日夜守在他身边,却还是没什么作用。
初世羽靠在金丝绣线的龙纹软枕上,他抬眸看着厉埏川,原本想着经过这事情厉埏川跟他已经隔心,可是他一好就来宫里问候,初世羽涩声说:“…弛越…咳咳,朕…对不住你。”
厉埏川垂眸,说:“陛下只是秉公处事罢了,不必跟臣说对不起。陛下身子还没好,这几日将政务交给左相他们便好,臣和武侍郎会看好皋都,陛下且放宽心,龙体要紧。”
“弛越…朕知道委屈了你,”初世羽说:“朕会想法子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闭嘴,你也不必担心。”
厉埏川叹了口气,说:“谢陛下。”
初世羽顿时没了话说,他只觉得被厉埏川堵的嗓子眼发麻,到了唇边的话硬生生吞下去,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都无法继续逢场作戏了,从前话多的一箩筐,讲个日夜都完不了,但自从崇文帝现世,厉埏川就再也失去了和他深谈的机会,往后就只能是君臣关系。
初世羽心中明了,从一开始他封厉埏川为冠军侯就是有私心的,他时时刻刻提醒着厉埏川他们的友情,却也时时刻刻将他往对立面推。这世上没有人能满腔热血一生忠诚,有太多太多因素牵着人的心。要让厉埏川放手,除了北骊根本就不存在这一个前提,别无他法。
可是不可能,即便他放了厉埏川,所谓人情纲常亦不会饶过他们。
“陛下,臣以为这皋都里并不安宁。”厉埏川仔细思索一番,转着指环说:“四年前的永、新、涂三州还是个隐患,近来皋都怪事繁多,臣等无从查起,所以臣认为,永、新、涂三州需得派人暗中查探。”
初世羽尽量抛开了他的尴尬,随着他说:“无名山虽然不高,但路途颠簸,要翻过去到永州也得个把月时间,皋都里的事情虽然草草结案,可是朕总觉得不安心。若是古羌人真的潜进皋都意图不轨,朕也没法子。”
厉埏川听出来初世羽话里的逆来顺受,又瞧着他面上毫无血色,偏偏又记起了年少时一起伤一起痛的时候了。
真是他娘的多愁善感。
厉埏川在心中暗骂一声,又平复了心绪,说:“陛下,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正是追查的好时机,臣愿帮陛下暗中肃清皋都内部关系,陛下给臣一些时日。”
“弛越,谢谢你。”初世羽垂眸,说:“朕在这皋都……”信的人也没几个。
他始终没有说下去,而是揉着发疼的额角,厉埏川也不知道下半句是什么,他也不想多问,便说:“陛下放心,皋都内部若是没问题,古羌那边就可以仔细盘查。”
初世羽给了他一些赏赐,厉埏川没多说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刚出宫门,就见卓染跟着柳玉霖进了宫,前面走着的是审刑院详议官潘文磊。
潘文磊和柳玉霖先行了礼,厉埏川挂着笑,刚把腰牌拿到手心情很是不错,他回了礼,说:“潘大人这是要与陛下说事?”
潘文磊颔首,说:“之前事情多,下官终于找了个不忙的时候来,莲花巷好歹是皋都内部民区,还挨着不少大人的住处,经久不修也是个麻烦。”
“而且莲花巷旁的官沟堵的死,西丛街紧挨着其他地方臭气熏天,入夏了,眼见这一天比一天热,得要修修了。”柳玉霖接话,说:“总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进去了。”
厉埏川说:“修葺这事情不应该是工部的事情吗?”
“要是工部罗锐出面解决,其他大臣也犯不着告到我这里啊。”潘文磊叹息着,说:“这不是户部不给拨银子嘛。”
“呦,那司业来是做什么啊?这事情横竖挨不着国子监吧?”厉埏川点了点头,又朝后歪着头看着卓染说。
柳玉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厉埏川刚说卓染,无视他,他自然不想给厉埏川好脸色,便说:“与总督有什么关系?”
厉埏川挑了眉,说:“既然祭酒和详议使大人进去回话,司业便不必去了,那么多人进去陛下心里不免烦躁。”
“总督!”柳玉霖上前一步,潘文磊立刻拉住他,把柳玉霖拉在身后。
厉埏川是谁?刚解了禁足又受了赏,此刻谁敢惹他。潘文磊笑了笑,说:“多大点事儿?总督考虑周全,我与祭酒进去便好。瑕丘啊,你在外等候便可。”
卓染恭敬行礼,颔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