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听着自己父亲的豪言壮语,不禁忍不住想冷嘲热讽道:“如何让他们掉层皮?这事儿您在前头如何运作女儿不知晓,但可别怪姣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此事您真的得谨慎些才好,别到时候只怕是咱们好处没捞着,反倒教陛下恼了。他在前头不好朝您发泄,回头别是将怒火全撒给了女儿,那这生小皇子的事儿,怕是更没指望了。”
安清若闻言扬起了手,作势就要打安贵妃,“才刚刚开始运作,你便这般乌鸦嘴,是迫不及待地想瞧着你弟弟和你父亲我被发落了去吗?!”
安贵妃见自己的父亲是真动了气,赶忙道:“父亲,姣容这不是在提前给您提个醒儿么,怎的倒是恼了呢!不过我方才倒是想到了一个点子,先前食材出问题那事儿不是发生在丁淑仪身么,您要不要瞧瞧能否让浚哥儿从镇南王那边入手,请他也一起发点儿对户部的牢骚?”
安清若思索了一番,否定道:“太后这些年来一直在拉拢镇南王,所以他同咱们始终不算是一个阵营里头的。咱们若是贸然去示好,万一镇南王偷偷告知太后那边儿,岂不是自掘坟墓?”
安贵妃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出自后宫,父亲和弟弟不必插手。女儿是想找个机会让丁淑仪知晓中毒之事不仅是由于采买太监替换了食材的产地,而是由于他们勾结了户部,为了自己中饱私囊引起的。这样一来,就可以借助丁淑仪的口告诉镇南王这件事;自己的女儿因着旁人的恶行而被无辜牵连,镇南王不可能坐视不管。”
见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安贵妃继续道:“到时候,父亲可教浚哥儿在前头稍稍推波助澜、运作一二,那咱们等于是又多了一个扳倒裴寅松的助力。而且这帮手素来与咱们不是一派的,反倒更能教旁人和陛下信服些。”
安清若听了,赞许道:“姣容此计倒是不错,只是你在后宫中也要小心些,教丁淑仪知晓缘由的活儿你可万万不能亲自为之啊。”
安贵妃起身前,双手扶着安清若的藤椅靠背,俯身在他身旁道:“父亲放心,这点姣容自然还是明白的。”
安清若心中宽慰了些,他拍了拍自己女儿搭在藤椅的手背,口中感慨道:“姣容啊,当初你母亲先是有了你,之后几年才又有了蛟浚。世人皆道这是先开花、后结果,先开出来的女儿是无用花骨朵儿,后头有了男丁才算真的后继有人;”
“但是在为父看来,他们讲的都不对。你虽身为女子,但在深宫中也能为前朝父兄运筹帷幄,心机谋算远在寻常男子之,若是能如你弟弟一般在朝堂为官,也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谋臣。只是可惜可叹,你是托生错了身子,蛟浚他......到底是不如你啊。”
安贵妃听了,反握住安清若的手,然后轻轻地将头倚在自己父亲的肩,柔声抚慰道:“父亲何须如此讲?浚哥儿有浚哥儿的好,姣容也常有不是之处。咱们只要都能为安氏一族的荣耀筹谋,又论何男女之身、计谋长短?”
安清若闻言点了点头,唏嘘道:“到底还是你比蛟浚更贴心些。你如今也颇有些你姑母当年的风范......你姑母在闺阁中时,便已是闻名京城的‘女诸葛’。你姑母若还在,这朝中的形势还何需咱们如此筹谋?就连那位子......唉......”
安贵妃听了这些,心中稍有不悦,道:“父亲时常教导女儿要谨言慎行,怎的如今您自个儿倒在此怀念起先皇的顺贞贤皇后来了?”
安清若也知自个儿适才失言,于是只得摇了摇头,感叹道:“父亲老了......总是忍不住念起从前。罢了,我瞧着天色已晚,不如今日便先回府去了。我回去还要同你弟弟将方才咱们商议的细节交待一下,适时令他见机行事罢。”
说完,安清若便扶着藤椅就要站起来。
安贵妃见状,赶忙前去扶了他的臂膀,让安清若就着自己的手缓缓起了身,只听着安清若自嘲道:“臣真是了年纪了,不服不行啊。如今坐得稍微久一点,身子里头的筋骨都僵了,居然还要旁人扶着才能起身,真是不中用了。”
安清若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敲打了几下僵硬的后腰,转了转脖子。
安贵妃笑了一下,连忙安慰道:“父亲快别这么讲了,您瞧着哪儿像快五十岁的人呢?父亲仪表堂堂,就是在大街,小姑娘见了您,哪个不会多瞧两眼呐。您还值盛年,只是常年在朝堂里头沉浮,累着了罢了。”
安清若一边松泛着身子,一边指着安贵妃的鼻子笑道:“容姐儿,你这话说得可不老实,可是又在奉承臣、哄臣高兴了?”
“行了,微臣这便回去了,娘娘也早些歇息罢。”
说着,安清若行了一礼,转身便退出了漪兰殿。
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安贵妃倚回了黄花梨木贵妃榻,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唤了墨莲进殿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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