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夫人朝梁大夫人重重跪下,强行镇定地继续道:“长姐,珍儿好歹也是我们三房的掌上明珠,三房又看管着梁家在锦城的势力,若是……”
梁大夫人冷笑一声,坐了下来幽幽开口:“当年若不是程家出了事,轮得到你们三房在锦城一手遮天?想当年……”
梁慕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有一种即将窥视到秘密的强烈预感,却不想此时却来了几名婆子和丫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欲进屋打扫那一地的碎片,梁慕吟只好寻机离开。
可惜了,太可惜了,只差一点就能听到接下来的内容,没准还能当当成日后的一份筹码,用以自保。
“所以,梁慕吟没了二皇子妃这个位置,就……”
苏苓笙欲言又止,听到此处,她大概也能猜出梁慕吟后来的想法了,也猜到了宋寒是为何会突发奇想去找的程妄之。对梁慕吟而言,她唯一能上位的机会就是嫁给苏景离,可惜,连这个机会都被梁家给剥夺了。
“不错。”宋寒又拿筷子给苏苓笙夹了块松鼠桂鱼,“梁小姐能替我想办法监视梁家,我保她一世平安,怎么看都是一桩好买卖。”
啧,看不出来,她看起来温婉雅静,实际上是个隐忍的黑莲花嫡女,不顾一切地想要往上爬。如果不能嫁给苏景离,那她就有可能被梁家当成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拿去笼络朝中的其他大臣和世家。
梁慕吟这娘们,我喜欢。
不过,宋寒是怎么察觉到梁家有端倪的呢?不可能只是梁慕吟主动找上门与他交易这么简单,苏苓笙不便再问下去,怕宋寒对她起疑心,再顺藤摸瓜抽出苏景辰这条线就不好了。
不到万不得已,苏苓笙不能将苏景辰给她的消息透露出去。
而他们同程妄之分别之际,宋寒交代给了程妄之一个任务,让他去查清当年梁家停掉的生意或变卖的店铺,如今又归谁所有。
程妄之有些为难:“其实草民这些年来也暗暗查过,只是那些铺子后面的主人,着实神秘,没有任何头绪。”
“但草民始终有预感,程家当年之事,定与梁家脱不了干系。凡事都讲求证据,草民尽力而为之。”
宋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赏识道:“本王相信程公子。”
这些年梁家得罪的人,不止他程妄之一人。
宋寒和苏苓笙在广胜楼用完膳后,宋寒又带着她去了许多地方。小姑娘娇气,不愿意晒太阳骑马,宋寒只好带着她坐马车观赏正在修葺的堤坝。
整个锦城都暴晒与太阳之下,更何况无任何遮挡物的堤坝地段。
江里的淤泥和碎石已经被清理了不少,堤坝目前虽然没有什么蓄水泄洪的能力,但宋寒又命人将苏景辰的规划里,留下来的那几条分流渠挖深加长了许多,确保江水不会再次漫灌锦城平原。
苏苓笙坐在马车里,看着宋寒下车前去慰问那些民工,顺便检查今日的复工情况时,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听着锄头铲子和小推车乒乒乓乓的声音,苏苓笙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这些日子确实辛苦宋寒了,难怪他消瘦了这么多,脸颊都有些微微凹陷了进去。可是听到了程妄之的往事,她又觉得锦城这群人不值得朝廷这般对待。
但世间没有纯粹的黑与白之说,锦城是一座充满了血腥的恶贯满盈的城市,但也有许多善良至极的百姓,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伤害了别人的恶人买单。
算了,干脆别看,别听,省得自己心烦。
苏苓笙向来自诩是一个利己主义,但其实心软得不得了,最见不得这些民工光着膀子在太阳下,被晒得脱皮还要劳作的样子,索性颓着一张脸将马车窗户关上了。
宋寒见小姑娘好像不开心了,和那几名督工的官员与工头匆忙道别,便回到了马车中。
苏苓笙一开始看到堤坝的时候,想上前去询问那些民工一些事情。
但转念一想,宋寒肯定打听到的东西比她更多,此时前去过问太多又怕露馅,苏苓笙决定改天避开宋寒一个人再去。
唉,恨自己什么也不会的同时,还要强行适应这个身份,慢慢培养势力,过得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深夜,两人回到梁府东厢房。
一个脸生的暗卫却揪着梁慕珍给苏苓笙指派的一名婢女,那婢女吓得面如土色,在东厢房等候多时。
宋寒先苏苓笙一步进了门,看到地上那瑟瑟发抖的婢女,不动声色地问道:“何事?”
苏苓笙紧跟其后便看到了这一幕,惊呼一声:“萍儿?”
“王……王妃……王、王爷……萍儿……萍儿对不住,对不住王妃……”
叫萍儿的婢女一见到苏苓笙的时候,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能将话说清楚。宋寒示意白鹤和冷岐守在门外,自己要亲自审问这名婢女。
脸生的暗卫名唤千帆,千帆将萍儿揪到了苏苓笙和宋寒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回禀王爷王妃,属下入夜换岗监察东厢房后,发现了这名行踪可疑的婢女进入了东厢房,在,在……”
宋寒有些心不在焉似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看也不看那婢女一眼:“在干什么?”
千帆面色一红,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粉红色绣包来:“属下发现她拿着这个绣包,在朝房中的香薰内添置东西,被属下抓了个现行。”
“属下方才已经审问过她一次了,她说……咳咳,她说这是……是。”
宋寒已经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不自觉地转头看着身旁苏苓笙,苏苓笙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便镇静开口道:“但说无妨。”
千帆方才便是顾及到苏苓笙在此处,不便开口,得到应允后便更加羞红了脸道:“是媚香。”
果不其然,是她想的那个东西。
“萍儿。”苏苓笙从木椅上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本宫待你不薄,你自己解释。”
苏苓笙绕至萍儿身后,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意。这种狠意不同于震惊和仇恨流露出的感觉,反而是上位之人自带的睥睨和冷傲。
在此之前,宋寒从未见过她流露出这种眼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