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夜是冷酷而无情的,寒冽的风裹着雪刀割着漏在外面的脸上,让人感到一阵阵持续的锐痛。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从马车上下来,来到雪岭被风处的一个洞穴里。
哈里把火升起来,我们围着火堆休息。
走到这里,因为天气恶劣,手机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号了。有人拿出手机想给亲密的人打电话,报平安,可是发现根本没有信号,于是只能失望地放弃。
一路奔波,即使是再强壮的汉子都累了,人们纷纷闭互相靠着睡去。淮江给我拿来一件厚实的皮毛,我给他道了声谢,枕着它,看着轻轻跳动的火光,慢慢的也睡去了。
也许是潜意识里就是要去虚境,于是一睡着我就又到了昨天晚上遇到冥月的那个湖中小屋。
但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冥月没有在这里。
我把湖中小屋翻了个遍,他还是不在。然后,我往远处的山林飞去,像是在巡视我的国土,我望不到这个虚境的边,我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我不知该怎么办了,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固执地坐在竹椅上临水而望,一直等到这里变成了黑夜,我才惊觉时间流逝了很久。
此处原来是有黑夜的吗?但太阳的升降带来的晨昏现象却并不明显。此时的现实世界是白天了吗?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慢慢离开了虚境,然后一股来自雪域的寒气冲向全身,我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在吃东西了,是从止戈城带来的面包和一些饼干,还有一些自热火锅没有拿出来。他们把饼干那些放在火里烤了烤便吃了。
淮江看我醒来,从火堆旁拿了一个给我递过来。我吃了一口,除了外面有些硬,里面是香软可口,十分甜美。这么冷的天气,洞穴还漏风,材火是奢侈的,更别说拿来煮东西了,我们这一路并不好走。
吃完早饭,收拾一下行装,我们继续往深处走。
天上的雪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大了,细细的,像盐一样的雪落在人们的帽子上,静静的天地间只有马蹄声,车辕声和呼吸声。
而此刻没有主事人的冥家,冥二爷冥谷带着人已经包围了老爷子的整个院子。
这个五层楼的家主的专用别墅,这些年一直是老爷子在这里,即使他已经不是冥家真正的掌权人,但冥月对他的爷爷并没有太过冷血。
冥谷身后跟着好几个拿着枪的大汉,他仰着头嘚瑟地跟面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说:“老爷子,我曾经就跟你说过,我还会再回来的,你的儿子我,不是孬种。”
老头子冥灵气地不行,向他唾弃道:“你这个愚昧之人,竟敢背离先祖遗训,冷鬼岂是你可以招惹的!”
又是这副训斥的嘴脸,冥谷恨透了。他自小就不如大哥优秀,事事都被压一头,好不容易大哥死了,结果他的儿子还要来抢他的东西。冥月,那个目无尊长的东西,活该他落在冷鬼的手里。只是可惜了,无法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冥谷哂笑一声,露出不屑的表情:“那种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陈规陋习,只有你这个老古董才会去听从。现在冥月那家伙自身难保,他有什么资格当冥家的掌权人,他凭什么把我关在雪域那种地方?”
他低下腰,看似商量的语气,实际却在威胁冥灵:“老爷子,你看现在都这个地步了,你除了我也没有谁可以继承了,这家主的位子我就勉为其难的当着。您呢,我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养老的地方,这儿天天看,看了几十年,这景儿也看腻了不是!”
说完,不顾老爷子的谩骂,直接让人连着椅子把冥灵一起抬走了。
冥月的母亲和胞弟冥修早在冥二回来之前便收拾东西暂时逃走了。冥月带人去雪域之前就跟他们交代好了的,让他们去锦城,自然有人接应。
找不到冥修母子的冥谷并没有生气,那些人翻不起什么波浪,连冥月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只用享受他成功的喜悦。
当天,他便命人通知其余几个世家的人去参加他此准备的宴会。
受邀人中自然是有任柯家的人以及杨家的人,都是同一个圈子,却一直又互相神秘,蒲阳作为杨家家主的外孙,他也同样知道了这个消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三大世家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们各自把控着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甚至是文化,但他们却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没有竞争,没有摩擦,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也很奇怪,可能还是基于隐世的原则,三大世家之间其实并不会随意走动,像是家主继位这种大事,也只是家族内部的事情,一般不会大费周章地通知其他家族的人前来庆贺。
因此,我跟冥月根本没有见过面也是很合理的。至少现在,他还不知道我是和他一样的世家之人。冥谷的这种行为自然是十分愚蠢的,三大世家的内部本来就有自己各自的问题,但因为相互之间没有交流,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一直保持的平安无事的状态。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怕是要因此而改变了。
天气好转,手机的通讯功能勉强还可以用了。我从舅舅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又凉了一截。冥谷已经在以胜利者的姿态毫无顾忌地得意忘形着呢!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这几天,自己的身体变化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出来。从第一次进入虚境,那股温暖的力量一直在改变着我。
我突然明白,那个曾经医治我的老郎中,他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以前看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书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是世人认为的样子。当我接触奇怪的梦境时,我便在这个世界的真相面前徘徊。而此刻,我正在一步步打开这个装着真实的盒子。
世界的本真,身体里开始涌动的力量,随着我越来越靠近雪域的深处,他们都开始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