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好转的这几天,我们很快到了科考队。这里有比较完善的设施,安全的居住地,足够的食物和水。
这里来接应我们的人是一直在这里呆了快二十年的科考队队长,钟离。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硬朗的三十八岁的青年人,头上带着部队的盖着耳朵的大毡帽,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的裘服,方便做事。但他们做什么事我却是不知道的。
钟离的脸很白,可能是因为长久地在阳光微弱,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生活,但他笑着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很温暖,这是一个很阳光的人。
我们跟着他进屋子里去,并把带来的东西放进补给箱。运送东西进入这里,是每一个来雪域里的人都会做的,因为这是一份保障。
可当我进屋里后,在路上就心神不宁的感觉开始明显,它就像一个磁场一样全方位地扰乱着我。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能看见这里也开始有一些稀薄的光,就像在虚境里一样。
但明明这些东西是柔和舒适的,这里的为什么这样暴躁,虽然很少,但却在叫嚣着想冲破什么束缚一样。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或者和虚境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虚境里的所有和真实的世界没什么两样,而明明在虚境里才出现的东西在这里也出现了呢?
这个东西,叫什么?
现在的我是不知道的,当我回想起这段自我质问的话时,我才感觉自己是多么愚蠢。
钟离他们很热情地拿来许多吃的,让我们不要客气,我们都没有故作推迟,毕竟人也确实很累。疲惫让人放弃虚伪的应付,露出本真的欲望,让人坦然地接受好意。所以我很喜欢劳累之后完全放松的感觉。
可我现在根本无法放松,疲惫已经卷裹着我的身心,而精神却还要去思考问题。
吃完晚饭后,我跟淮江说:“再往下走,就是光华树林,据说冷鬼就在光华树林的尽头。你还要去吗?”
淮江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再过去是光华树林,再往前走,几乎完全是没有任何特征的平坦的雪地,我们走过的那些路尚且还能在风雪来临之际找到雪坡躲避,那接下来的这片雪域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挡风暴的。几乎没有人从那里回来过,也没有人知道光华树的存在。这只能是世家里收藏的古籍中有记载。”
淮江变得严肃起来,半是质问,半是惊讶的口气问我:“你和世家有什么关系?”毕竟世家之间不来往,但不排除有人怀有野心,想挑起世家上千年都没有过的争斗。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打着救少爷的旗号,就更加得防范。
我无语自己此刻的口无遮拦,果然疲惫让人忘记思考,卸下防备。
我扶额,很干脆的承认我的身份:“你想的没错,我确实是和世家有关系才能知道这些。实话实说,我是任柯家的人,那个失踪了的任柯锦沐。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请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毕竟,你也说了,有去无回的事情,我不勉强。”
事实上是我狭隘了,我总觉得在生死大事上,自己总得给别人一个选择的权利,但却忘了,有些人决定会选择义无反顾,而我给予的原则倒像是羞辱了他纯洁的美德!
淮江现在就是衣服隐忍怒气的样子,他几乎一瞬间把眉头皱得很紧,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会和你一起去,哈里大叔会,我们一起来的所有人都会。”
我不太理解他能够代表那些雇佣兵的意愿吗?
我叫住说完就转身想走的他:“你确定他们都会想跟我走?我的命可没他们值钱。”我开玩笑。
结果他说:“是他们的命没有冥少值钱!”
这个话说得我心服口服,于是不再废话,乖乖睡觉。
这几天的觉都睡地都不是很好,因为太冷了。但也渐渐掌握了对虚境来去自如的技能。而且我发现,即使在虚境里,也是可以感应到现实的身体的存在感的。包括身体的各种感官和知觉,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察觉到,只是需要先屏蔽自己在虚境中的感觉才行。
入梦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自从知道虚境的存在之后,好像都没有再去梦境了吧,反正他们也是在同样的时空纬度里。如果说梦境是可乐里的泡泡,那虚境世界就是整瓶可乐。
在虚境里连续等了好几天都没有再见到冥月饿我,心理十分烦躁不安。而虚境里,这些天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只有看着湖中的鱼发呆。偶尔有几只鸟儿飞往屋顶停留,也并不能增添些生气和活力。
今晚,我以为我又会这样无聊地枯坐一个夜晚,实际是虚境里的白天,但意外却发生了。
没有预兆地一个女人狼狈地冲进了虚境,完成瞬间的空间撕裂感,耀眼的白光闪烁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她倒在湖岸边,一声血污。
因为虚境中那股温和的力量的滋养,我的身体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这股能量,和上次被绑架后对姜离发出的力量是一样的。
所以,目力早就非一般人可以比拟,这不仅在虚境,在现实里我也可以目及很远的地方。
我没有过去,站在栏杆边,看到这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脸上也有血,但是还有奇怪的图案。
湖水荡漾,飘起了她泡在水里的裙摆,也让她渐渐意识回转,手指动了。
我踏水而过,来到她身旁,看她咳嗽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显然看到了我,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看着我说:“虚境里居然有人,呵,真有意思。”
好不容易出现个人,而且我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出现在这里的,自然不能放过了。
我看她仿佛又要倒下,连忙把她扶住,然后脚尖一点,腾空而上,飞向湖中小屋,落在木板上。
我问她:“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进来,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从实招来,不要隐瞒,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走这里!”
她笑得有点让人心痛:“我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你的问题我不回答。”
说完,她就这样背靠在栏杆坐在地上,有些脱力的样子。
我凑过去,看了看她的伤,都是一些刀伤,还有鞭痕,不知道是谁这样残忍,生生折磨却不给一个痛快的。
我想用手掀开她的衣服,但她冷冷地盯着我,让我无从下手,只能讪讪地缩了回来。
我看着她说:“你的伤需要上药包扎一下,我去拿药箱。”
这个木屋我已经很熟悉了,找出药箱提着来到她面前,她和刚刚的姿势一样,没有变,只是看我的表情变得比刚才狰狞了,伤口疼的。
我把药拿出来,然后开始轻轻地准备剪开她的衣服,这时,她说话了。
“扶我进屋去,我起不来。”她冷冷地要求,但却显得很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