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越怀仁依旧喋喋不休,看着那张依旧俊秀但稍显老态的面庞,东亭忍着心底的恶心,
笑着甩开了越怀仁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转身踱步回到南安王的身后,向前靠近,将双手撑在南安王的肩膀上,然后将脸缓缓的靠近他的耳边,
红唇轻启,低低的浅吟到:“父王啊父王,你一直把别人当做棋子,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棋子也会反抗吗?”
听及此言南安王心下了然,却也怒上心头,怒极反笑也不搭话,刚开始自顾自只是浅笑,之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见状东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又低低的笑说:“不知父王会怎么对待这步棋”?
南安王收住了笑,又恢复了他那副正人君子的伪善嘴脸,他微向东亭偏了偏头,抑扬顿挫的说到:“落子无悔”,
闻言东亭却是撒开了手,拿手的杏黄帕子微掩住了嘴,止不住的‘咯咯’娇笑了起来,复又骄矜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
手软软的指着南安王说到:“好一个落子无悔啊,好一个霁月风光的君子”,
南安王起身正对着东亭,一字一句的说到:“不听话的废棋最终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在臭棋篓子里永不见天日,但为父却不同,我手里从不出废棋”,
那含笑的眼神里,透露着西南原始丛林野象的光芒,嗜血又寒凉,但若是细究,这又只关于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对下等生物的蔑视,
越东亭?小小女子耶,凭她也配威胁自己?
南安王于是从腰间抽出了一只黑色锦囊,扔给了东亭,疯狂的说到:“这是蛊毒的解药,这毒本就是为了让你听话准备的,既然你这般不听话,为父也就不需要它了,
十一娘啊乖,快回去吧,为父会为你准备一个好归宿的!”
东亭接过锦囊轻笑着说道:“我还以为父王要杀了我呢,既然如此,那十一娘就告退了”,
东亭利落的转身就要走,行了几步又回头娇笑道:“父王记得把关平仲也送回来”,说罢便大步离开,
南安王面上依旧霁月风光、温和谦逊,可那隐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却说东亭别了南安王时已至午时,正是山林中燥热之际,东亭饥肠辘辘身边又无水无食,思及今早关平仲的那番话,故缓步继续上山,
复行半刻钟见有一妙龄女郎站在前方路口处,身穿黑色胡服,秀发高高的束在头顶,柳叶眉狭长眼,自有一段难以言说的动人风情,
黑衣女子见了东亭,快步朝东亭迎来,脚步稳健、步步生风,分明是个内家功夫的个中好手,
东亭心下思量这女子来意,想来想去最后就只剩个魏成昭了,只见那女子不过十五六息便行至东亭身侧,抱拳道:“奴婢是成元殿的女官穆闻,奉皇命来这迎一迎姑娘“,
东亭心下发笑,这一个两个都拿她当什么呢?打着爱的名义行监视、控制之举,她又不是个精巧的玩具,何必如此。
心下嫌恶却面上依旧温婉,东亭连忙虚托住了穆闻抱拳的手肘,柔声道:“劳烦穆女官跑这一趟了”,
穆闻面色不改,轻声道:“姑娘可还走得动?不若女婢背着您?”,东亭垂下了头轻轻的摇了摇拒绝穆闻,
穆闻心下早对这种娇小姐不来劲,见东亭拒绝也不多言,便自顾自的引着东亭往山顶黄觉寺的后山门走去,到了后山门已是小半个时辰后,
毕竟现在是越东亭这幅自小娇惯的躯体,而不是安西城里的女将军,东亭直觉双脚酸痛眼前发黑,全凭着一口憋在心里的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识海里阿瑾急的直跳脚,连连大声劝东亭道:“让她背你啊,何苦自己走”,
东亭惨白着面孔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他妈见过哪个善良柔弱的娇小姐让人姑娘家背着走?就算现在魏成昭看见不起疑心,等他反应过来,我经营了这么久的形象得裂成八瓣儿!”
阿瑾这才明白过来,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说到:“那感情就是自己找罪受呗!”
东亭浅笑着说到:“阿瑾,你或者需要去恭桶里静养一番,我观你面相,几乎可以断定你准有点儿大病”,阿瑾被此话吓的嘴角突然抽搐,
讪讪道:“就调侃你一句,不至于这么狠吧”?,东亭冷笑着说到:“小宝儿,你自己说呢?”
穆闻看东亭双脚虚浮,面色发白,心下也觉自己有些过火,连忙搀扶住东亭道:“奴婢该死,疏忽了姑娘”,
东亭面色依旧温婉,轻轻的拍了一下穆闻的手,细喘着说到:“无事,我们快走吧,我有些倦了”,
穆闻也不敢耽误,便扶着东亭慢慢的朝后院皇室专享的禅房走去,
一路上曲径通幽、阳光透过林木洒在地面,到是一副清幽的好景致,但现下的东亭却是无心欣赏,她只想赶紧应付了魏成昭那厮然后吃饭睡觉。
禅房的造式雅致中透露着皇家气派,红墙绿瓦、檐翼高飞,檐翼下又坠着狮头样式的铃铛,微风一动,叮铃作响,
自推门进入,只见魏成昭着一身白底压金蟒常服,端坐于小木几前,行云流水间洗茶、烫茶、倒茶,云雾缭绕中东亭看见魏成昭浅笑着朝自己招手,
穆闻早已出去,东亭便只好走至木几前做了下来,魏成昭将手边的茶朝东亭推了推,东亭强撑着笑意接过了茶杯,举至唇边微抿一口,
此茶她不知是何种类,但觉入口清淡却后味回甘,身上的疲乏也不禁解了一二分,
见东亭眉头舒展,魏成昭这才笑道:“刚就遣了厨房准备吃食,但只怕你来时放冷,便在锅里煨着,现在只怕才端上桌”,
东亭低垂着的眼中一亮,复道:“多谢皇上”,
魏成昭极亲昵的随手捞起了东亭的手,牵着她往前厅饭桌上走,东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脑袋一蒙,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虽两世为人,可这却是头一次有外男如此亲昵的拉她的手,只可惜啊!他只是个任务对象,而她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相见本就不纯粹,相知又怎会坦荡!
路上无人,两人牵着手就这样静静的朝前厅走去,直至消失在清幽小径尽头的垂花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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