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绮机灵地一把拉住唐绣,在鸭屎遍地的船板上,代阿娘给瘸老三磕头:“多谢舅舅。”
“好,我权且认下了两个外甥。”瘸老三哈哈大笑。
乌江顺江而下三十里,便汇入一条更大的江:新富江。
这是越州与江州分界。
江面上有一艘官船把持,远远的码头上隐约有见官兵来往巡查。
瘸老三的乌蓬船只要过了这最后一道盘查,再往前五六里,便是浅水湾。
船上拉着的三个客人就可以下船了。
一路上也曾有两次小的盘查,他的鸭船虽然现在鸭子卸下了,但却还是实在太臭,盘查的人远远地捂着鼻子,并不上船,又是经常往返的熟人,只盘问了几句,就让他走了。
“娘的,这几日怪了,一条破江,十里一查干甚?”瘸老三端着一个黑油油的茶壶,一把破椅子端坐在船头,自言自语。
船尾,唐绣蹲在一个小风炉前,用蒲扇煽着火,炉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响着。
脸上身上手上到处抹的是炉灰,脏得看不出模样。
旁边一个老汉在默默地摇着撸。
船舱内,云霜雪躺在一堆破棉被上,捂着鼻子,时不时“咳咳咳。”
是呛的。
唐绮走出船舱,将风炉上的茶壶提到船头。
“舅舅,您喝茶。”
瘸老三满意地享受着这个临时外甥的服侍。
“喂,撑船的,把船划过来。”江面上的官船上有人大喊。
瘸老三挥了一下手,撑船地老汉将船划向官船。
官船上搭下一块木板,啪地甩在乌蓬船头。
船身猛地一晃,低着头提着茶壶的唐绮差点晃入江中。
瘸老三一把将她拉回,唐绮吓得蹲在船头,埋着头瑟瑟发抖。
“军爷,军爷,小的这是运鸭船,载不下几个人,众位军爷有什么要问的,小的如实作答,船上太臭太小,就不必上来了。”
船上并不作答,顺着木板跳下两个军士,小小的乌蓬船更加摇摇晃晃,挤得没地方可站。
“船上是些什么人?”
军士刚一弯腰,准备进去船舱中,立刻被呛得捂着鼻子退了出来。
“回军爷,是小的一个妹子,嫁在乌江,妹夫死了,带着外甥回娘家来,病着呢。”
“咳咳咳!咳咳咳!”船舱内咳得声嘶力竭。
“阿娘。”船头船尾两个孩子哭着就要往船舱内跑。
“站着。”那黑脸军爷手中的佩刀一横,挡住了唐绮。
唐绮满眼害怕,躲在了瘸老三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怯怯地叫了声“舅舅。”
黑脸军爷捂着鼻子,又探头进去船舱里瞅了一眼。
小的船舱一目了然,除了倦在一堆破棉絮中不断咳嗽的蜡黄农妇,并无他物。
两名军爷上下打量了一眼瘸老三和摇撸的老汉。
“军爷,我是浅水湾的,昨日还经过这里,向乌江望江酒楼送鸭子。”瘸老三赔着笑脸。
黑脸军爷眼光离开了他,鹰隼般的目光转到瘸老三身后不断发抖的唐绮和船尾蹲着的唐绣身上。
蓦地一声喝令:“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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