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哥,我刚那做势如何,”周澹目光发亮,邀功般扬着语气道,“官家方才瞅我那眼神,是不是特别失望。”
“官家失不失望我是不甚了解,”周铸汤面色不虞的盯着小儿子。
“你爹我现在对你倒是挺失望的。”
“...爹?”
这就是他与二姐日夜期盼的亲爹爹?怎么见面就泼他一头凉水。
父子二人说说闹闹,却有意压低声音,直到周肃出声唤人,外屋的宫娥才惊觉兴阳侯已醒,忙出殿去寻赵箴遣岳见山来送他们出宫。
未时,亲卫护送下的周家爷仨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了侯府正门,早早前来迎接的主母小方氏与嫡女周芝齐齐踏下石阶,二人对着久未归家的周铸汤与周肃二人嘘寒问暖,倒让一旁的周澹吃味起来。
怎不,往常家中母亲与周芝几乎只可他一人关心,这父亲与大哥好不容易归家,他定要受冷落了。
母亲与二姐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父亲与大哥,他耸了耸肩,这是周澹每每无奈时习惯性的小动作,只得招着一家人进府,周铸汤与周肃跨过仆人早早在回廊下备好的炭火盆,算是真正的平安回家。
一家人聚在荣喜居的前厅内,小方氏令刘妈妈传了周铸汤与周肃往日里爱吃的几牒小菜,又上了坛槐杉云琼,周澹为坐在主位的周铸汤与小方氏满上了酒,又为周肃与周芝各倒了一杯,这厢银杯刚被佳酿盛满,周铸汤与小方氏对了杯,随即又伸着长臂,笑意满满的看着周芝,与自己的千金也举杯相对。
思念在对杯的轻响中涌上了周芝的心头,她望着父亲与长兄,一双杏眸顿时泪盈盈似秋水含波,朱唇微抿,泪珠子悬在眼眶中,似泣非泣。
“爹爹,阿兄,如意平安。”
周肃自安和二年起,便是年节也戍守边关,再没回过京中,他明记得周芝那时的个头还不到他胸膛,如今再见,却窜到了他的肩头,周肃心下动容,望着周芝姣好的面容,用牙磨了磨舌尖。
“肃儿,芝儿,澹儿,”周铸汤出声叫到,三人均端着银杯起身,望着周铸汤下话。
小方氏此时眼尾早泛起了红,周铸汤却紧握着她的手安抚,随后道,“夫人,我周铸汤戎马半生,知你得你,是我三世之福。”
几人道着吉祥话,尤其是周铸汤,哄的小方氏红了面,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小方氏不堪酒力,方才散了各自回屋。
因着高兴,周芝多贪了几杯酒,此时侧卧在小榻上,正等银葵端醒酒汤来。
“姑娘,大公子来了。”
屋外婢女的声音令周芝匆忙直坐起身子,下意识理了理衣袖后走了出去。
“阿兄。”
周芝正要朝他见礼,周肃却伸手虚扶着她。
“不必了,”周肃很快垂下胳膊,两指暗暗揉搓,道,“先喝汤。”
银葵此时正端来碗醒酒汤立在一旁,周芝喝了几口,觉得太苦,隧将碗递回给银葵,拿着帕子沾了沾唇角,青葱指尖泛着淡粉,周肃移了视线,不敢再看第二眼。
明明是侯门虎将嫡女,偏生的一副世家名门,娇贵千金样。
周肃十四岁随父侯上阵杀敌,便是敌将将刀架到他脖子上,周肃怕是连眼都不会眨半下就能送人归西。
回了京城,到了周芝这儿,周肃身上那股狠劲儿却收了起来,面对嫌弃醒酒汤味苦的二妹妹,周肃只是吩咐下人,再送碗八仙醒酒汤,便连劝她再喝一口那灵芝慢煨出的醒酒汤都不劝了。
“父亲在代州为你寻了匹小骊,好些躺会儿,我再带你去看。”
周芝忽的想起,在某年家书中她曾央着母亲写下想要的生辰礼,便是代州良驹,不想父亲竟真为她寻了匹小骊,想到父亲一直记着自己的任性,周芝心里酸甜,笑意盛满了眼。
周肃瞧着她那开心劲儿,嘴角也跟着上扬。
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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