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英明!”
“你若肯低头娶王家的庶女,老夫愿意资助你们母子!”
“侄儿不想死!”
“啊?”
“若是侄儿反击之前,兴许还有这种可能。可如今伤害王家至深,世叔已然对侄儿动了杀心,若是保持着翁婿身份,孝义之下侄儿怕是束手束脚,日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做了王家的女婿,老夫可以容忍!”王悦召慈爱笑道。
沈明伦摇摇头:“若没有撕破脸,若子初没有反击之力,世叔兴许会绕过侄儿。可现在,侄儿已是王家将来的心腹之患,世叔绝不会心慈手软!”
“呵呵…”王悦召冷笑道,“你倒是乖觉,若不压死你一个生员,王家还算什么望族,日后如何立足高阳?”
说完,王悦召一身杀气,对着沈明伦缓缓开口:“你考虑清楚,现在低头还能多活几日,否则…”
“倒要请世叔赐教!”沈明伦笑道。
“不给你信物,你就变卖不了银子!”
沈明伦立即点头称是。
“你得罪了高阳四大家族,没人敢施舍救济你!”
沈明伦又含笑点头。
“对了,你还是生员,估计有乡民愿意投献,可我王家通着县衙,恐怕如不了你的意!”
沈明伦再点头。
“老夫已经通知了沈家主母,嫡母教子堂堂正正,别说宗族之中,就是县府也无可奈何!”
沈明伦还点头。
“老夫在保定府也有关系,若是走通了学政大人,兴许就能夺了你的生员,而后…”
“再给子初栽赃个罪名,便能直接致侄儿于死地!”
王悦召冷笑:“你知道就好!”
“世叔…”沈明伦笑道,“我父亲在时,咱爷俩关系不错吧?”
想起沈世泽,这沈明伦又是自己看大的,王悦召以为他要求饶,便含笑点点头。
“所以啊,侄儿从您老这里,可听了不少闲话!”
“哦?”王悦召愕然。
沈明伦嬉笑道:“比如啊,熊廷弼是孙阁老害死的…”
“竖子!”王悦召骇然而起,拍着桌案怒道,“你敢陷害老夫?”
“都是跟世叔学的,还请世叔听听,侄儿学得如何?”
沈明伦说完,便一脸坏笑道:“熊廷弼之死,可是孙阁老最为忌讳的事情!我过去只是个孩子,我父亲又是孙家的女婿,自然只能从您这位亲善长者这里,听到这些闲话。如今咱撕破脸,侄儿人品不堪,居然挟私报复王家…”
“老夫…亲自去给孙阁老解释!”
若是揭了孙承宗的短,孙家一定不与自己干休,王家可得罪不起孙家。
但凡孙家信了,就是王家的灭门之祸,由不得王悦召不急。
沈明伦点点头:“如果孙阁老信了您,侄儿这里还有许多猛料。比如阉党,比如东林党,比如当今首辅,要不试试当今天子…”
这小子不是人啊!
他这是成心…想一举灭了王家啊。
若是沈明伦连续给自己造谣,只要有一条传播出去让人信了,王家还能活吗?
“竖子,你找死!”
看着杀气腾腾的王悦召,沈明伦笑道:“侄儿不想死,只想退婚要银子…不多,就一百两!”
“成交!”王悦召咬牙说道。
“多谢世叔成全!”
看着沈明伦撕毁婚书,揣着银子就走…
王悦召冷声道:“子初,一路好走,咱们山高路远!”
“世叔,您多保重,王家也多保重…”沈明伦的声音消失在门口。
王家大门再次打开,沈明伦飘然而出…
“十三,你在王家…”沈明玉急忙问道。
屹立于万众瞩目之中,沈明伦黯然长叹,负手前行缓缓吟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嘶…
高阳百姓虽然不懂,可四五十个同窗还有袁德山,已经目瞪口呆听傻了。
蒙元之后,除了杨慎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大明再无秦汉之绝唱,唐宋之风韵。
当沈明伦吟出…纳兰容若的木兰词,已是一枝独秀、冠绝古今!
人生若只如初见…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仅优美凄婉,而且满口生香,不正是这位绝代才子的真实写照吗?
“绝世佳作啊!”
十几个四大家族之外的士子,已是情不自禁热泪滚滚,千古绝句之下,哪个文人能不动容。
沈明伦泪落如雨,随后落寞一笑,一身破烂白衣穿过人海,更是将满怀悲愤烘托到了极致。
留下了一片唏嘘的同窗,感动了远近纷纷不平的百姓…
完美,收工!
一人单挑四大家族,即便是秀才身份,也是自寻死路。
可有了这首千古之作,谁他娘的…还敢轻易动我?
但凡我出点事情,只要他们担上一丝嫌疑,便能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为了自己这个半大小子,搭上整个家族的名誉,不值啊!
而且,佳作永流传,翻身无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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