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竭尽全力收敛妖力，生怕被这道士看穿，但乾衍还是走回来，站在网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道长，这是姚府二小姐的爱猫，”柳朝元见乾衍对这只猫感兴趣，主动道，“捉过来玩玩，还要还给她的。”

乾衍盯着橘猫一言不发，顾北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生怕这道士突然作法，收了他这只妖猫。

“好，好。”乾衍不知道是没看穿，还是不屑于收他这只小妖，连说两个“好”字，又转身匆匆去了。

顾北松了口气，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目送乾衍走远，从刚抓破的破洞里钻出来，跳到柳朝元脸上挠了一爪，拔腿就跑。

“哎呦！”柳朝元痛叫一声，抬手一摸满手都是血，伤得着实不轻，怒道：“这只死猫！快给我追！”

两个家丁向橘猫追过去，顾北在院子里跑了一阵，来到院墙边，后腿一蹬跃上墙头。回头看到两个家丁大呼小叫着追过来，准备在两人脸上也留个记号。

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向远处望去，一棵树下站着一道身影，正是刚才的乾衍道长。

被这道士盯着，顾北说不出的不安，顾不得教训两个家丁，跳到墙外逃回姚府，从窗口钻回了姚晴闺房。

脚没落稳，姚晴忽然推门进来，抱起橘猫匆匆向外走，道：“芳芳的案子又有线索了，臭猫，你陪我走一趟。”

芳芳已经销声匿迹半月之久，突然又有了线索，顾北不由一愣，但不能开口询问，只好安静地趴在姚晴怀中，等到了现场再看。

两名捕快就在门外等待，三个人匆匆而行，不久到了宜春楼，望门就入，一路走到芳芳的房间外面。

郭明和老鸨已经在场，还有不少客人和姑娘站在远处观望，议论声嘈杂。

姚晴只是得郭明通知，说芳芳的案子有了线索，不清楚是什么，快步走过去问：“郭大哥，发现了什么？”

“让鸨母对你说吧，”郭明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模样，“我也是她叫过来的。”

“姚捕头，”老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道：“昨天夜里，芳芳突然回来了！”

“她回来了？”姚晴原本以为只是找到了些许线索，没想到是芳芳本人露面了，胸口一震，道：“你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

“芳芳事发后，我总睡不踏实，”老鸨皱着眉道，“昨天夜深，我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些冷，想添个被子盖，但睁开眼后，身子怎么也动不了。”

“突然听到芳芳对我说，姨娘，我回来看你了。我斜眼一瞧，一道黑影就站在床边，差点没把我吓死过去。”

“我想动不能动，想说话也发不出声。只听芳芳说，姨娘，我是来看看你的，从今往后，我就不再回来了。”

“她的声音飘飘的，好似一个女鬼，我动弹不得，吓得只流泪。她以为我舍不得她，幽幽叹了口气，说，姨娘，你别难过，我已经攥够钱财，够好好过一辈子了。”

“她又在床边默默站了一阵才走，我还是不能动，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哭。好在没过多久，天就亮了，我也能动了，发现门窗都插得好好的，不像有人进来过。”

“我心想芳芳莫不是死了，鬼魂来找我告别，赶紧烧香拜佛，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得告诉你们，就安排人去找了郭捕快。”

姚晴耐心听到这里，犹疑道：“你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芳芳真的回来过？”

“不可能是做梦，”老鸨摇头道，“即使是梦，肯定也是芳芳托的，不然那梦……那梦也过于真实了。”

“芳芳和你感情很好么？”姚晴琢磨着问。

“芳芳无亲无故，老身年长些，算是她的一个寄托，平常园子里也只有我和她走得近些。”

芳芳犯了命案，她担心给自己惹来事情，又补充道：“不过在这种地方，谁和谁有真感情，无非是互相利用罢了。”

顾北听着老鸨的话，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芳芳的姿容笑貌，忽然觉得她有几分可怜，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女人，沦落在青楼，连一个真心朋友也没有。

“芳芳正被通缉，”姚晴道，“你觉得你和她的感情，值得她甘冒奇险来和你告别么？”

老鸨本来觉得芳芳确实来过，但又被姚晴问得犹豫起来，道：“想来是……是不值得的，难道我只是做了个格外真实的梦？”

“你先想清楚了再说，”姚晴道，转头问郭明：“郭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鸨母做梦了，”郭明摇头一笑，带姚晴来到芳芳窗前，“芳芳始终找不到，我考虑过她可能偷跑回来，除了在门上贴了封条，还在窗缝里封了白蜡，封条没动，白蜡也在。”

姚晴凝目看去，在几扇窗口不起眼的地方，分别有一小块封起来的白蜡，白蜡确实完好无损。

她拉开一扇窗口，向里面看去，房间还保持着上次搜查的情形，也不像有人来过，失望道：“也就是说，芳芳根本没回来过，害我白高兴一场。”

顾北也觉得芳芳不会傻到再露面，但窗口打开后，他莫名有种要乍毛的感觉，好像屋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这种乍毛感是橘猫面对危险时的本能，极少出错，可顾北切换到另一种视角观察，屋子里一干二净，没发现什么。

顾北琢磨了一阵，忽然想起了洞穴里的泥俑，泥俑只差一个就能凑成七七之数，也许芳芳暗中做了案，回来把这一个补足了，导致房间里的气息产生变化，引起了橘猫的警觉。

顾北从姚晴怀中跳下来，跑到墙边的过道前。老鸨听郭明的吩咐，砌墙把过道入口封住了。

他跳上墙头，向过道里看去。此时是白天，过道里不像那天夜里那样黑暗，但阳光晒不进去，又生满杂草，依旧阴森森的。

顾北没看到什么，跳到了过道里面，翻过几个土丘，来到了洞穴的入口前。

那晚姚晴和郭明离开前，为防止有人误入过道，发现洞穴和里面的尸首，把入口挖塌了。但现在入口又被刨开了一个能容一人钻进钻出的洞，说明确实有人回来过。

顾北爬上土丘，向洞里望去，昏暗的光线中，一张表情狰狞的脸就近在咫尺地趴在洞口里，眼睛定定地向洞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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