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堂伸手要来拉凌薇,却被她狠狠推开,不留丝毫情面。
“凌微,你也太狠心绝情了!爷爷他将不久于人世,就这最后一次,你还推开他!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跪在床头的赵月忍不住冲凌薇怒吼道。
“阿姐!”赵临伸手拉了拉赵月,因着上回婚礼一事,他对凌薇很是惧怕。
“阿微,舅舅虽然怪你,可你外祖无辜!外祖临死之前,你能不能放下对舅舅的怨怪,让他走的安心一些?”赵品之再叹一声,放低了姿态劝凌薇道。
凌薇神色不动,眼中寒意更甚。
门口,音离望向她挺直的后背,面上有些疼惜。
“安心一些?”凌薇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言,忍不住放声大笑,直到那三人狠狠皱眉方才停下,目光冷冷射向赵言堂,续道:“无辜?外祖您自个说说,您无辜么?”
赵言堂歪着嘴,嘴里断断续续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一把拉住凌薇的右手,使出全身的劲,抬起另一只手撩起她的袖子。
凌薇阻止不及。
她右臂上的守宫砂就这样赤衤果衤果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阿微!!!”
“表……表弟。”
赵品之、赵月和赵临直直盯着那朱红色的守宫砂,眼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对,对不起。”赵言堂望着凌薇的眼睛,努力说出这几个字,却已是极致。
赵月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在赵言堂和凌薇之间来回转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临跌坐在地,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就连一向沉稳的赵品之,都踉跄着倒退两步,扶住一旁的案桌才稳住身形,却久久不能回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定了定心神,质问床榻之上的赵言堂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微竟是女儿之身!
可足足十九年,她都以男儿身示人!
连他这个亲舅舅都被蒙在鼓里!
……
真相呼之欲出。
赵言堂的手再次被凌薇甩开,他扯动着嘴角,却再说不出一句清晰之言,面色极为痛苦。
这时,凌薇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外祖父,您在这里惺惺作态请求我的原谅,可是,我不想原谅。”
“您和母妃为了野心和欲望,将我扮作男儿之身,一扮就是十九年。当年国破,您中了风,我连赵府大门都未踏入,舅舅便当着您的面将我轰出将军府,您未曾站出来替我说过一句话。”
“此后数年,我被前朝旧臣出言羞辱、破口大骂,您依旧选择视而不见,一言不发。如今……仅仅因为您是将死之身,我就该放下所有委屈,大大方方地接受您的歉意,然后成全你那点对外孙女的仅有的愧疚之心么?”
“可我偏不想原谅!纵使身陨,您也该是带着满身的罪,去冥府黄泉赎罪!”
真相被完完全全揭开,每个人的面上既震惊又难过。
“阿微,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外祖和母妃竟然……”赵品之哭得老泪纵横,听到凌薇方才的话,想起当年将她轰出将军府,不许她踏入赵府一步,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他“噗通”一声跪在凌微面前,“你一个女儿家,却被迫扮作男儿身,肩负起家国重任,遭天下人唾骂。舅舅却从未帮过你,还……还那般怪你,对不起。”
赵月和赵临也随之跪下,前者哽咽着哭喊道:“表弟,不,表妹!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了你。阿微,我没想到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了那么多。”
赵临也哭:“阿微,我们辱你骂你,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赵家,也欠了你。”
凌薇咬着下唇,许久不发一言。
半晌,她淡声道:“都过去了。我怪外祖父,却并未怪过你们。只是——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要低微。”
说完这句话,凌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带着音离一起。
赵言堂当晚便风疾发作离世。
一代右相,身中风疾,死得难堪。
终究,未等来江陵王的吊唁,而赵品之也没有脸面再请凌薇过府。
……
前右相赵言堂离世不久,南曜国便传来消息:辰帝迎回思君谷七皇子,取“琼楼金阙”之意,封为琼王。赐宅邸一座、粮田万亩、珠宝无数。
凌薇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书房练习书法。
她近日又给恩师李浩学写了几首悼诗。
闻言,搁下手中狼毫笔,抬眼看向传信的月容,“琼楼金阙?辰帝倒是有意思,弃了这对母子,又偏偏将那女子比作月中仙子,端得一副痴情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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