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是卫朔的朋友,过来看看您。”
“朔儿的朋友?”吱呀一声,木门敞开,一张苍老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浑浊的瞳孔没有半分神彩,半扶着门框,微微偏头侧耳,低声询问。
“是。”杜玉衡提起手中的糕点和鸡蛋:“从家里给您带了点东西,您别嫌弃。”
方才路过东市口,杜玉衡特地到铺子里买了这些东西。
老人的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谢谢你,小伙子,还能想着朔儿。”
自从卫朔去世到现在,来看过他的,就只有之前大理寺的人。这一生,哀痛的事情太多,丈夫早逝,女儿夭折,双目失明,如今儿子又遭害横死。原以为自己哭到再也哭不出来了,一眨眼竟是满目湿意。
“大娘,您节哀。”
老人擦了擦无声流出的眼泪,道:“看我,只顾着哭,把你们堵在门口。快进来吧。”
三人跟着老人进了院子。小院十分简陋,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上一次大理寺来查案,翻乱的东西都已经恢复了原位。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独居的眼盲老人如何做到这些。
进入正房,满满当当地摆放着两排自己打的书架。说是正房,其实已经被用来当作书房,里头左右两边各隔出一小间,作为卫朔母子两人各自休息用。
“快坐。”卫母拿衣袖拂了拂靠墙一张小桌旁的凳子,招呼杜玉衡坐下:“家里地方小,没什么好地方坐,别嫌弃。”
杜玉衡顺着她的手在小桌旁的矮凳上坐下。卫母又提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然后‘看’向杜玉衡:“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烧茶喝。”
“大娘,您不用忙,我不渴。”杜玉衡连忙拦她。
“要喝的,要喝的。”卫母低声喃语,然后转身颤巍着去了院中的小厨房。
三人对视一眼,杜玉衡转身去了小厨房,顾青青走到书架前查看,林青云则进入左侧的小房间。
书架上的书,大多数应当都是卫朔自己抄录装订的,字迹清隽,隐有风骨。许多文章尾处还注有他的个人见解,常有些不同之语。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十分上进努力,又有想法的读书人。
顾青青逐一大致翻过,发现卫朔所揽书籍倒是广阔。并不拘于四书五经和诗词文章,还有许多奇闻杂谈和地理志怪。时间一息一息过去,林青云已经搜了两间小房出来,顾青青这边的书连一列还没有查完。
外间厨房,杜玉衡和卫母的对话声隐隐传来。显然,水已经快要烧开。
顾青青看向他,眼含询问。林青云摇摇头,走到书架前帮着她一起查看。这间屋子一共只有这么大,旁边的房间里没有线索,那么,也就是说,只剩这个房间了。
准确地说,只剩这些书了。
书……
顾青青望着满架的书,忽然发现一个不同寻常之处。她细细盯着一排书的侧沿边线,对照许久,略有些怀疑地轻声唤一旁的林青云:
“云叔,你来看这些书册的侧边线,是不是有些不同?”
林青云看向她指的那一排书,观察片刻,点头:“确实有些不同,线路似乎有些规律……三路线,都是上路三根,中路两根,但下路却有所不同,从一根粗线依次变成略细的两根,再到更细的三根……”
他忽然也意识到了:“这是……”
“这些书有编号。”顾青青抬头看着书架正上方的边角隐隐刻着的小小的“三”字。林青云也在这一排的横梁处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二”的刻字。
“如果卫朔要给书册编号,他直接用笔写字就好了,何必这样麻烦?”林青云有些不解。这些编线装订要费的功夫可不少……
“为了他的母亲。”顾青青看向门口,厨房的水已经烧开,杜玉衡和卫母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前。
“大娘,你小心些。”杜玉衡扶住有些颤巍的卫母。
“不碍事,这院子我熟。别看我眼不行,多一根叶,少一颗草我都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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