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落下了帷幕,应日尧并没有让窘迫不已的言暮真的擦拭下去,而是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大致擦了一番,便让张牧给他换上了中衣。
得了空闲的言暮,这下是真的能放下心头大石,便一把坐在茶桌旁,不去看那穿着衣裳的应日尧。
“你这身是怎么回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被穿针缝肉的应日尧,此刻已神色如常,他一边摆手让众人退下,一边行至她的跟前问道。
言暮也褪下了娇羞姿态,摇了摇头答道:“无事,白天与刺客打斗时染上的。”
“怎么不换了?”
许是觉得有趣,这刚打了胜仗的世子爷,饶有兴致地坐在她的对面,问话中似在引导着她说出什么似的。
言暮哪揣测得到,便坦白答道:“那些刺客吼着说你们战亡了,文汐在府邸里哭兮兮的,我也没心情换了。”
战亡了?
应日尧寻了一处有意思的地方,但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那你为何来此?”
“都怪英一,我问他你如何了,他含含糊糊,这不吓得我就跑来了。”
这不能怪英一了,应日尧心中默默笑道,眼前娇憨的小姑娘似乎要将他的一颗心都溢满。
还没意识到自己吐露心扉的言暮,还在嘟囔着:“我这趟真是稀里糊涂的。”
是“关心则乱”吧!
应日尧没有开口,但即便是根木头,都知道这只黄鹂鸟为何独来他的枝头。
怀中的虎符沉甸甸的,言暮也不想再错失良机,便深深吁了一口气,正准备将虎符掏出,却不料,木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者正是文汐朝夕思念的宋望,也是这场战役上最重要的功臣。
“表妹,汐儿还好吗?”宋望一见言暮,也没注意对方还是蓬头垢脸,径直问她文汐的情况。
听了宋望的话,言暮心中尽是 宽慰,不枉文汐一直挂念着宋望,倘若此刻自己未过门的妻都不顾了,这还真对不起文汐了。
“她还好,只是天天在府邸叨念你。”
宋望听了言暮的话,松了一口气,他断是猜不到竟然有人会趁着战乱袭击文汐众人,但一听到文汐日夜叨念自己,心中又有些不忍:
“过些日子,我回府一趟看看她吧!”
“表妹,我听传话的说,袭击你们的是匈奴人?”
说到这点,言暮经方才冷静下来,才有心思去思忖,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匈奴,而且他们还特意说表兄你和世子都被他们杀了,应是想吓唬我们,诛人诛心。”
宋望也听闻了这点,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文汐听了这些话,被吓哭了多少泪:“没想到匈奴人也懂咱汉人的兵法。”
应日尧已恢复了如常般冷锐的神情,其实前因后果,幕后黑手,早就与他们打过照面了:“懂得在我们与呼衍普提鏖战时,找准机会偷袭府邸的人,怕是不多。”…
“日尧,你是说……”
“这人,太惦记着别人家的新娘子了。”
所指之人呼之欲出,言暮不知对方为何会提起“新娘子”那桩,但那日与之共骑的记忆却浮现在眼前。
宋望倒是没在意什么新娘子的,但也了然对方所指,不禁握紧拳头,话锋一转:“日尧,那些俘虏你觉得应如何处置?”
“以此为胁,让匈奴和降是最好的办法。”
言暮听了应日尧的分析,不由得目光闪烁,心中忐忑,还是问了出口:“但倘若匈奴不和降,是不是代表,战争还没有结束?”
应日尧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姑娘,认真地陈述着极其残酷的事实:“战争,从来没有结束过。”
言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耷拉了下来,低垂的眸子里难掩不安。
宋望见状,不由得 打圆场,他以为言暮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文汐放不下心,才让她亲眼看看他俩有无事,便不自觉对她感到抱歉,宽慰说道:
“表妹,今晚留在军营歇息下,明早就回去吧!”
言暮听罢颔首,也心知自己能帮到他们的不过尔尔,还不如回去守着文汐。
倒是端坐在一旁的应日尧,见她没了之前说什么都要留在军营的架势,内心不自觉地有些空荡……
风引龙虎旗,歌钟昔追攀。击筑落高月,投壶破愁颜。遥知百战胜,定扫鬼方还。打了胜仗的夜晚,始终是杯觥交错的,应日尧也与大伙一同吃了晚宴,许是受了伤,便没有喝酒,一回到帐中,一个小人儿就映入眼前。
只见她穿着他的衣裳,玄色绣麒麟的锦袍,穿在那皎洁苗条的小少侠身上,饶是行走江湖,添了几分侠气,身姿挺拔,除了袍子长了些,也不觉得有何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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