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宴席已经过了大半,人人都染上了几分酒意,有的人甚而已经东倒西歪,有的人已然不胜酒力伏在案上。皇后刚刚出去更衣了,酒过三巡之后还没有回来,王笺显出了几丝不耐与焦急,唤来刘旺嘱咐了几句。
我遥遥看着皇叔王曦空着的位子,嘴角漫上了一丝冷笑,公主你可看见了,新仇旧恨这便要一起报了,你受的欺凌我来替你讨。
过了半晌,皇后还是没有回来,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兼之皇叔王曦也不见人影,更是有流言蜚语,在座的一些人免不了交头接耳。
这时,小康子进来禀告说,皇后在宫中准备了惊喜,请皇上等各嫔妃移驾。
王笺一脸的不置可否,只凉凉的看着小康子,小康子极是镇定,在王笺威势的压迫下依旧沉稳,身形没有一丝晃动,我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欣婕纾面上闪过一丝疑色,审视的看着小康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张思乔温婉一笑,对着王笺说道:“臣妾倒真是好奇不知皇后准备了什么惊喜,今日是为两位将军庆功的日子,不若皇上携了众嫔妃走上一遭,也好全了皇后的一番心意。”
众人的眼睛都看着王笺的动作,只等着王笺一声令下便拥去凤仪宫。
王笺沉吟了半晌,终于说道:“那便一起去看上一看吧。”
进得凤仪宫中却是寂静无声,不见一个宫人,气氛极是诡异,犹如一潭死水,又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似在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等着洗刷天地,洗去天地间的污秽。
众人都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都在心里打着鼓点,王笺瞬间脸色就不好了,薄唇紧抿,发出一声爆喝:“人都死光了么,还不快去把门打开。”
许是听到了动静,寝宫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瞬间奔出一人跪在了王笺的前面,细看之下可不就是皇后么,但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此刻的皇后衣衫凌乱,发髻松弛,衣服上有不少褶皱,显是与人拉扯过一番,满面泪痕地哭诉道:“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冤枉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
门虚掩着,殿内的烛光明晃晃的映着一人颀长的身影,如魑魍,如鬼魅,身影摇摇曳曳,令人看不分明。
皇上勃然变色,不顾皇后的祈求,一脚踹开了殿门。
里面赫然正是皇叔王曦,衣衫不整,他也不打理,只是脸上带着认命的淡定,傲然的看着我们一干人,他的这种神态很是惹怒了王笺,王笺视为一种挑衅,一种对王权的漠视。
正当他们对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尤为响亮,转头一看竟是小康子触柱而亡,猩红黏腻的液体自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他面容苍白,身子瘫软在柱边。一时众人哗然,有內监上前去探小康子的鼻息,只是摇了摇头。
众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我狠命忍着即将要汹涌而出的泪水,牙齿不觉在舌尖上一咬,瞬间血腥弥漫在口腔之中,又是腥甜又是酸涩,头脑清醒了不少,泪意也被压了下去,只看了一眼小康子的身体我便别转了头,正如其他嫔妃一般,但只有自己晓得内心的感激与悲苦。
手中的瓷瓶触手冰凉,莹然生玉,里面装着合欢香料,本来是要让皇后更加不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心中冷笑不已:皇后,算我为你留了一点体面,今日真是便宜你了。
皇后满面泪痕,眼中满是哀痛之色,膝行至皇上身边,抱住皇上的腿,声泪俱下:“皇上,臣妾没有啊,你要相信臣妾啊。”
“这是朕亲眼看到的,你让朕要怎么信你。”王笺面无表情,唯有双眼睁地硕大,充满了狠戾,隐隐又有了他在战场上的杀伐果决之气,一脚踹开了皇后,皇后捂着心窝颓然倒在一旁。
王曦负手站着,面上似是结了一层寒冰,更古不化,他的嘴角紧抿,却不说半个字,没有任何辩解,只在看向我时,眼中骤现厉芒,机锋迸发。
皇上许是被王曦的态度惹怒了,怒气横生,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皇叔竟是觉得不屑于分辨么,你难道不觉得应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王曦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伸手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甚是倨傲地说:“如皇上亲眼所见,我没有什么好辩白的。”
王笺伸出手指着王曦和皇后痛心疾首:“好好好,你们真是很好。”
正待再要说话,王笺扶住了头,身形大力晃了几下,呕出一口鲜血,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众人皆是一惊,我心中一阵发紧,奔过去托起了他的头,只见他面色苍白,牙关紧咬,额边青筋凸起,似是在经受着极大的痛楚,我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不由抽痛不已。
周围人忙上前搀扶王笺,宫人內监们叫太医的叫太医,准备轿撵的准备轿撵,一阵惊慌中终于把王笺送回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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