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窗外朗朗的读书声惊醒,李仲林睁开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躺在群租房里的小床上,听见的是附近中学的早读声,直到看见古色古香的房顶。
好吧,已经回不去了。
李仲林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自己在地球上混得也不如人意。
昨天好不容易才摆脱热情围观的群众,狼狈不堪地赶到书院。恰好逢见书院休沐,于是便在二弟的房间内住下。
一想到今日便要拜见书院的先生们,李仲林心中忐忑。
只怪前身行事荒唐,声名狼藉。昨天大话放出去了,可能不能被书院收下,着实一点谱都没有。
李仲林的目光在房间内巡梭,突然落到正弯腰在案上摆放碗碟的一道身影上。
体态窈窕,翩若惊鸿。
嗯,这书院中也有侍女么,而且似乎质量挺高的呀,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李仲林悄悄咽了口口水。
那到身影似乎感觉到落在背上的视线,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俊秀如画的面孔。
“大哥醒了,快来用餐吧,一会还去见先生们。”二弟俊彦温和地笑道。
李仲林打了个哆嗦,身子悄悄往后缩了缩。
……
正气堂。
书院的五位先生正襟危坐在堂前,两侧乌泱泱跪坐着一群士子。
听闻昨日一诗入九品的李大郎今日要来参加书院入学考核,凡是有闲暇的教习和学子都赶来凑个热闹。
圣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书人就要见多识广嘛,有新奇热闹不凑,还是读书人么?
“来了,来了!”
在低低的兴奋声中,李二郎引着今日的主角李仲林走入堂中。
见过师长和同窗后,李二郎介绍堂上五位先生大儒。从右到左,依次是经义大师郑绍,兵法大师卫策,棋道圣手姜桓,琴道圣手燕宜然,与画坛圣手骆无暇。
一一见礼完毕。
郑绍大儒黑着脸,劈头问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句何解?可是劝人及时行乐?”
李仲林惴惴不安地辩解:“并非如此,这句诗的意思是要珍惜少年时光,不要虚度光阴。”
心道:坏了,看来这首诗恶了这位大儒。
“好!”郑绍高声赞道,“诗句微妙,立意精巧,劝人珍惜时光勤学苦读。恰好深合治经义的诀窍,就是一个勤字!李墨君,吾看你与经义有缘,可入老夫门下治学,还不快拜见为师?”
李仲林猝不及防,被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撞得晕头转向。
满堂士子顿时都惊掉下巴,纷纷打翻了醋坛子,正气堂里酸气弥漫。
郑先生,我们入学时的考核可是层层刁难,步步惊心!差别对待不能这么明显吧!
郑绍捻须微笑,心中得意。身为经义大儒,怎么可能看不透诗中真意呢,无非是略施小计,手到擒来!
其实吧,立言入品倒也罢了,五十年总能出一名这等奇才,书院中就有几位。主要是这“宁康诗坛遮羞人”——
太香了!
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对不起,以上统统都不是。那只是过程,最终的目标是天下传唱,青史留名!
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想想看,今后只要流传“花开堪折直须折”,就会提到作者某某,师从某某大儒。
而自己就可以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哎,小徒劣作,见笑见笑。”
太得劲了,光是想想就上头了!
“且慢!”
卫策果断开口,打断郑绍的浮想联翩,微笑看向李仲林:“墨君,你弟俊彦便是老夫门下,今日兄弟二人同出一门,岂不是儒林佳话?”
姜桓不甘示弱:“棋道以天地为盘,众生为棋,谈笑间纵横披靡,羽扇纶巾便可灭敌。吾见你小小年纪,便立言入道,胸有乾坤,最适合棋道不过!”
“你姜桓尚未突破执念境,哪来的众生为棋?胡吹大气,不当礽子!”燕宜然毫不犹豫地完成一击背刺,和颜悦色对李仲林道:“吾曲律门下以琴为友,以自然为师,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升品破境最快。”
他顿了顿,叹道,“只是为师平日甚忙,只好让十几位女弟子教你,她们都是你的师姐,万万不可失礼!”
抛出大杀器!少年慕艾,此乃奇招!
其他四位大儒闻听此言,心中痛骂:“这老贼,连斯文脸皮都不要了,不当礽子,老夫羞与为伍!”
面容古朴,眼圈深陷的画坛圣手骆白却神秘一笑:“老夫的画中仕女可以入梦,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哼,女弟子碰得吃不得,哪里比得上我画中美人!
李仲林闻听此言,怦然心动。怪不得这位骆大儒看上去格外憔悴,看来是操劳过度啊!如果我前世的那些纸片老婆可以动起来……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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