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大的嘲笑声中,李仲林感到胸中有团邪火在燃烧,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胸中郁气不吐不快。
李二郎正要与红迎郡主分辨,却听背后一声大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张大嘴巴,就见李仲林从李二郎身后昂首阔步走上前来,仰望天空,斜睨群雄,冷冷道:“大丈夫何患无妻,退婚又有何不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林,何其愚蠢!我李仲林就要做风一样的男子,绝不为同一朵娇花停留!”
在场的男子们顿觉寒毛直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话实在是……
太妙了!
简直是感同身受,发人肺腑!
有书生摇晃折扇,轻声赞叹:“天涯何处无芳草,说的好啊,何必单恋一枝花,妙啊……”
某壮汉捏紧拳头:“大丈夫何患无妻,对!回去就休了那只母老虎!”
一位老夫子捻须点头,感伤泪目:“哎,老夫可不就是这风一样的男子吗?莺莺、燕燕、楚楚、红红……老夫不能替你们赎身,那是有苦衷的呀!”
不知不觉,众人对李仲林的感观发生了变化。
此子敢说敢做,不愧是我辈中人!
诚意伯家的小公子驱马上前,激动得脸色涨红:“李兄,不愧是舍得退婚沈小姐的男人,你说的简直是——”
他余光瞥了斜后方一眼,脸色大变:“简直是太不要脸了!始乱终弃,狼心狗肺!我田伯光羞与为伍,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
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手足冰凉。
“李仲林,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叫他也给我滚过来!”
李二郎痛苦地捂住眼睛。
大哥,小弟兜不住了,自求多福吧。
李仲林保持着四十五度仰视的姿势,脑海中一片空白。方才的举动一遍遍在脑中回放,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儿是人干的吗?
我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眼见红迎郡主即将暴走,在场的女子们无不义愤填膺地摩拳擦掌,而男子们纷纷投来“哥们有种,明年我会给你上香”的眼神,爱莫能助。
千钧一发之刻,李仲林突然大喊一声:“诸君,你们是不是都误解我是这般想的?”
众人愣住。
李仲林黯然低下头,眼角有晶莹划过,滴落尘埃。
“各位请想一想,如果你们的未婚妻是沈小姐这般冰清玉洁、花容月貌,又温柔贤淑,家产丰厚,换做是你们舍得退婚吗?”
众人齐刷刷摇头,傻子才退婚。
李仲林痛苦地揪住胸口:“我之所以忍痛割爱,是因为我知道,我给不了沈小姐幸福!”
“她是那般美丽,那样优秀,而我李仲林又何德何能,可以配得上这样一位完美的姑娘呢?难道就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我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百无一用的废柴,终究是要让沈小姐错付了终身呀!”
众人频频点头,心情沉重。心思细腻一些的小姐姐已经红了眼眶。
李仲林的嗓音变得低沉,伤感中带有一丝磁性。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有一种幸福,叫做知道你过得比我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为了沈小姐的幸福,我甘愿退出,放手还她自由!这难道是我做错了吗?!”李仲林饱含感情地问道。
众人听得哑口无言,无不黯然神伤。
在这个冰冷无情的封建社会,谁还没有一段埋在心底的伤心往事呢?
“呜呜呜……”人群中传来女子的哭泣,“李公子,原来你是这么不容易,我们错怪你了!”。
诚意伯家的小公子泪湿满襟,想起了被母亲卖掉的小丫鬟。他呜咽道:“李兄,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哪种人,关你屁事!
李仲林悄悄瞪了那小子一眼,刚才变脸那么快,真伤感情!
见火候差不多了,他作揖道:“各位,从今日起我就要入书院求学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等等!”眼眶发红的郡主唤住李仲林,不好意思道,“你这孩子,心里藏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好好和你爹说?非要闹得大家误会,太不懂事了!”
李仲林呆呆望着郡主那青春逼人的脸庞,不明所以:郡主,你这话说得,怎么跟我娘似的?
红迎郡主擦了擦眼睛,下定决心。
“既然是误会,你就跟我去沈府,本郡主替你解释清楚,破镜重圆!”
还有这等好事?
李仲林心思飞快地盘算起来,最后还是忍痛摇头。
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邪门了!第一次是在沈府,莫名其妙地就大放厥词,第二次便是刚才,明明唾面自干就能息事宁人,偏要强出头!
也不知道是原身留下的毛病,还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万一到了沈府,当着郡主和一干人的面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下场……还不如自绝于人前。
“多谢郡主好意!”李仲林拱手致谢,“只是我心意已决,此去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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