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直到当日午后才回了宋府。
她早早在街市买了一套崭新的浅绿百褶裙穿好,回去,方走到大门口,已看到孙氏带着宋意浓和一众护卫在大门里头守着了。
宋意浓双目寒寒地看着她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气的简直要吐血。
本来以为得见的会是一具被人践踏了千次万次的冷硬尸体,哪知却有人来府中报信说在东街上见到二小姐了,宋意浓当时听了这个消息,登时就在兰院里发了好一阵的疯。
疯过之后宋意浓很快镇定了下来,因为她笃定宋清越被人糟蹋了,去东街的成衣坊特意买了新衣裳......哼!一定是为了掩盖自己被人侮辱过的事儿。
报信的人也说她衣衫凌乱......宋意浓思忖了半天,特意去潇湘苑叫了孙氏和她一起在这里等着。
果然只等了片刻,宋清越回来了。
宋清越身穿一件崭新的绿线描边云锦百褶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她昨日戴走的那根木簪此时还在头上插着,可眼底么......分明是浓重的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了的倦色。
宋意浓冷冷一笑,眼光追着看她一脚踏入了府门,那张娇艳的脸上立刻挂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虚假微笑。
“二姐终于回来了,若再晚些,下人又该嚼舌说你同哪家的俊俏公子私奔了呢,真是叫我们好一顿担心。”她阴阳怪气道。
宋清越抬眼看了一下她假惺惺的脸面,又看了一眼肃立在一边的孙氏,淡淡道:“叫母亲和三妹担忧,实在是我的不是。”
“你去了哪里?”孙氏问她。
“去街上走一走。”
“去街上一走就走了两天啊!”宋意浓虚情假意的关心,可话里行间全都是压抑不住地幸灾乐祸,“二姐一个闺阁女儿,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呢?”
这个女人!她是怎么在丁自明面前一副温良恭俭与世无争的样子,而换了一个场景就立刻变成了另外一幅尖酸刻薄的样子的?
宋清越眉目不动地回答她,“我出去办了些事儿。”
“二姐能去办什么事啊?”宋意浓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彻夜不归,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二姐又去同哪家的公子私会去了呢。”
“意儿!”孙氏出声制止她,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要让她闭嘴的意思。
“母亲又在怪我!那二姐就来详细说说这未归的一夜到底去了哪里吧。”宋意浓得意地同孙氏辩驳。
宋府大门大开,外走几步就是街道,街道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平民百姓,听到争执声,已经逐渐有好事者往这边聚集围拢。
宋清越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脚下欲走:“我去书房同父亲说。”
“你父亲在宫中上朝,”孙氏连忙命了后头的两个护卫堵住她欲走的脚步,“有什么话都可以在这里说。”
“说什么?母亲想要我说什么?”宋清越把自己右手的手腕露出来伸到她面前,腕上的一颗浑圆猩红的宫砂极其刺目,“说我依旧是清白之身吗?说我依旧可以完完整整的嫁到国公府吗?”
她冷冷地把眼神扫到面如土色几乎站不住脚的宋意浓身上,“还是说,我好好的在一群豺狼的围堵之下逃回来了?”
“你!”孙氏气的浑身颤抖,眼看着门口的百姓越聚越多,想到如果宋从如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之后给他参政府丢了人之后的脸色,她咬咬牙,拼命压着心头猛然窜出的大片怒火,沉声吩咐护卫道:“把她带到棠梨院。”
两个护卫应了一声,手脚粗虐的将宋清越推搡到棠梨院。
一进去,宋清越就感觉到自己整个院子里都寂静悄悄的,做菜的刘妈妈不知道去了哪,连可儿也不在这里。
众人站定了脚,宋意浓首先面色惊怒地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啪!”宋清越被打的扑倒在地。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肿痛,才刚站起,宋意浓又拽紧了她的领口逼问道:“你到底是怎样逃出来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你一个吗?!”宋意浓的语速变得急促,捏着她肩骨的手掌也更加用力。
她几乎已经有些被宋清越依旧清清白白这件事给刺激的疯了。
“说啊!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宋清越冷冷的抬起眼皮看她一眼,闭口不语。
她看着眼前这个像被扒了所有羽毛的母鸡一样尖叫的人,滔天的怒气显然已经快要将这只母鸡的理智吞没了,因为她居然把一根尖尖硬硬的指甲放到她的右眼上,然后威胁道:“宋清越,不管你是不是清白之身,丁自明都是对你厌弃透顶,那你去退婚行不行?行不行!不行的话只有让你去死——”
死这个字她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宋清越不屑的在心中哼了一声,抬起一双水波不兴的明眸看着面前这张娇艳却有些癫狂的面孔,淡淡道:“我死不了,就算丁自明亲手把我推到石头上都死不了,所以就注定了我要和他成亲,你看看,你们都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还是叫我逃回来了。”
“啪!”
脸上又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宋意浓的愤怒显然已经破天了,她冷酷残忍的对宋清越勾了勾嘴角,曲起一根尖尖的坚硬指甲就要往她的右眼插,“想和他成亲?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