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如今日在朝堂得到了昭仁帝的好一番嘉奖。
岭南快马来报,瘟疫露头了,隐隐还有要从江东蔓延至江西的情形,昭仁帝在朝堂上发了急,宋从如顺势就将早前宋清越给他的防疫单子重新抄写了一张递了上去。
那单子是宋从如特意找人改过的,上面的药材已经被更换了好几支,至于那张宋清越信誓旦旦一定能防疫百姓的药单,宋大人现在还不想往上给。
午时一刻,下了朝,宋从如得意洋洋的从金殿出来,刚至门口,一句清越的声音在后头叫他道:“宋大人留步。”
宋从如回头一看,一向看他不起的沐王爷司徒空正满面微笑地朝他走过来。
宋从如心中咯噔一响,登时慌了。
是为着瘟疫还是为着早前那桩旧事儿?他急急忙忙地在心中惴惴揣测着,眼看人走到了近前,正要说些奉承吹捧的话语,沐王爷已经首先张口了。
“二小姐天姿国色,聪慧过人,得女如此,实在是宋大人的福分。”司徒空说了一句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是是是,”宋从如僵硬地同他应答,分出了一分心思思忖了下这沐王爷何时和他女儿有了交集,想着想着,心中不禁泛起了狐疑。
“王爷何时......”
他的问询被一个轻轻的摇头打断了,司徒空并不答话,也一点没有要为他解答的意思,只是温润一笑,说是要与他同行至参政府拜交宋二小姐。
“幸事!幸事!”宋从如很是惶恐。
面前这个一贯眼高于顶又清正多才的三皇子,他以前可从来不屑对自己多看一眼的。
司徒空是谁?整个天下莫不知道,明面上沐王爷是供职枢密院的一个六品小职官,暗地里却是昭仁帝的心腹。
宋从如甚至觉得,倘若不是因为宫中早有了一个无才无德却备受宠爱的废物太子,那么皇储一定就是眼前这个人的。
他以前也想过各种办法要和尊贵清傲的沐王爷相交,但是不管怎样,送名贵字画还是言语攀附,数次都被司徒空冷冷地相拒了。
这样一个人,那丫头片子怎的就与他攀附上了?
难道当真是有些了不得的本事?
宋从如心中七上八下的想着,耳边听着沐王爷对宋清越颇是赞扬不已,他心中得意,脸上还是平和地谦虚了几句。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沐王爷但笑不语。
两人一路行至宋府门口,下了马车,宋从如问守门的门房李三,二小姐归府了没有,李三眼神闪烁地告知他二小姐方才回来了。
许是那不定的眼神让宋大人心中有些不安,他看了李三片刻,问他道:“二小姐现在何处?”
李三吓的额头直冒冷汗,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夫人和三小姐带人围住二小姐,而后,便将人带回了棠梨院。”
往常带回棠梨院肯定是有好一番羞辱打骂的,通常会折磨的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宋从如心中一咯噔,暗道坏了,他腹内径自将孙氏母女骂了个狗血临头,马不停蹄的带着司徒空往棠梨院赶。
远远的,听到棠梨院里面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未几,宋意浓带着浓浓杀意的声音嘶吼道:“丁自明一定是我的,我今天要杀了你,即便杀不了你,也要将你这双勾人的眼睛戳瞎了。”
那声音里的冷厉和癫狂让人不寒而栗!
宋从如心中一凛,暗道了一声胡闹!正要挥手让身边的周川去阻止她,衣摆一动,身边已经有个墨色的人影冲了过去。
“哐当”一声,大门被打了个大开。
宋清越正狼狈地被四个带刀护卫紧紧钳制在院中一侧,她两边的脸上皆是红肿一片,嘴角还渗出了缕缕血丝,显然被人打的不轻。
而一个背着他的高髻蓝衣的少女身影,当真屏着一支尖尖的指甲要朝她的眼中戳去。
司徒空被吓的差些当场叫出来。
心中一窒,意识是在一瞬间迫使他飞身赶过去。
宋清越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是听到了院外惶急的脚步声朝这里赶来时才决心要激怒宋意浓的,当然也知道了稍后可能会将自己置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地位,但是她不怕,她有心要赌一赌,便心里一横,嘴里默念道:一,二,三。
凌厉的压迫气息冲着两个少女而来,终于,在数到了第三个数字的时候,一只孔武有力的铁掌牢牢地把宋意浓的手掌抓住了。
宋清越得意又冷凛的在心底笑了,她赢了。
宋从如这时候才堪堪领着周川赶到,一看到满院子的狼藉和宋清越脸上的红肿,顿时怒斥道:“你这个逆女,你看看你干了些什么好事!”
吼叫声在耳边炸开,宋意浓正呆愣在被人阻了好事的羞怒里面,乍听这话,身上一个激灵,膝盖一软,登时便撑不住地跪了下来。
“父亲!”她惊叫道。
宋从如青白交加的长脸就在跟前。
还未回神,一个通身华贵清傲的英俊男子缓缓从宋从如的身边映出来,带着迫人的威压和冷凛升腾的浓重杀意,他右眼之下那颗浑圆凛寒的泪痣极其好认。
“沐王爷!”孙氏此时当真被那莫名袭来的一身杀意给吓的心惊胆战了,眼见宋意浓下跪,她登时也跪了下来。
“沐王爷!”孙氏惶恐地向司徒空磕头,旁边又有一道冷冷含怒的视线看过来,她心中一惊,不由得又去朝宋从如磕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