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的时候,鸡叫三声,东方刚泛起了鱼肚白,宋清越打着哈欠从一间名为来福客栈的二楼才下到大堂,立即有位全身黑衣浴血而来的黑衣人突然抓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带。
宋清越被吓了好大一跳,正要运气将那铁钳一般的大手甩落,蓦然瞅见了那黑衣人寒星似的右眸下有颗浑圆凛冽的黑痣,登时一愣,任由他将她拉出了客栈大堂。
两人来到几步远处的一个狭窄巷子中,那黑衣人抄着喑哑暗沉的嗓音问她道:“劳烦宋二小姐同本王走上一趟。”
昨日还是清越好听的嗓音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估摸着这一夜一定遭了不少的罪,宋清越听着听着,心里颇是有些不是滋味。
孙远通胆敢藏了二十万两库银在阳明山山坳,自然早在那里布下了密密层层的陷阱和暗卫,三个人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若非大罗神仙,定然需要好一番的鏖战。
也是怪她,昨夜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却没来得及提醒。
“去阳明山吗?”她了然地问道。
司徒空静默着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恨恨道:“居然早叫他们在那里布下了几百暗卫,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王爷见到银子了吗?”
司徒空的眼神一黯,“阿谙进去了,可是寻了半夜也寻不到。”
宋清越默了一默。
片刻之后,她抬起那双洞彻一切的清明眼眸问他:“王爷此来找我何事?”
“方世寒重新去宫中调兵七十人,若你无事,便随着我们一起过去吧。”司徒空僵硬道,想到强行让人家一个娇弱女儿随军出行,不管怎样,都有些说不过去。
“待我派人去你府中通报一声,即刻取得你父亲的首肯,我们择时出发。”他补充道。
“不,”宋清越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垂眸道:“不用。”
“什么不用?”
“不用去参政府中告知宋大人,”她硬邦邦道,转眼注视了一会儿巷口过路的百姓,虽是大早,但是人人脸上都挂着的喜乐平和的淡淡笑容,看着看着,那张冷清淡漠的脸上也不免多了些柔和。
“我此番愿意随同你去,不是为了宋从如,而是为了我自己,”她道,“倘若陛下要论功行赏,还请王爷替民女表明。”
司徒空一愣,然后惊愕的凝神看她。
眼前是一张淡如梨花般的出尘容颜,虽苍白纤弱,却美丽高贵的让人不敢多看。
他与这位宋家二小姐仅仅也才接触了半天,在这半天内,那高雅不俗的谈吐,淡定自若的处世态度,无疑都曾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可是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功名利禄这般留恋?
司徒空隐隐觉得心中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滑过去。
“二小姐且放心,若是能将这二十万两灾银带回,本王自当上书为小姐记上首功。”他探究的看她片刻,口中温声道。
也许是被昨夜的灯下长谈扰乱了心绪,即便一贯不屑于这种贪恋功禄的小人行径,他还是怕自己无心捎带了什么情绪使她难过,于是斟酌了这么一句相当平和的回答,嗓音中也不免比平时更多了些柔和。
可惜了宋清越一副并不想沾染风月的铁石心肠,她没有听出任何的异样,也许听出来了也不甚在意,她只是点点头,然后将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一转,“王爷,且带路吧。”
少顷,当几十匹战马带着两辆四马轿车赶去城外三十里的阳明山时,孙氏已经预先带着宋意浓和几个婆子往明渊堂去了。
宋大人今日恰逢休沐,他一整天都未进宫,此时正窝在书房中看一封密报,“咚咚咚”几声疾乱的脚步声传来,孙氏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门。
“大人,清丫头一夜未归。”孙氏一张精致未老的脸上布满假惺惺的关怀和慌乱,进门就开始打小报告。
宋从如吃了一惊,将手中拿着的密信塞到袖子里,“去哪里了?”
“妾身并不知晓,她的贴身侍女可儿昨日倒是回来了,可惜什么都未说出,今日我和意儿过去再问,那丫头早早收拾了包袱走的了无影踪。”孙氏懊恼道,“想来心中害怕便趁乱逃了。”
“她心中害怕什么?”宋从如从她的话中隐隐听出了一丝不对味,“你有话就说。”
“哎呦!”孙氏慌里慌张地叫道,将自己的两个大腿拍的啪啪作响,“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知检点,彻夜不归!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当真辱没了整个参政府的名声。”
她看着宋从如一双老谋深算的眸子渐渐变的凝重,心中一喜,又补充道:“可千万别将远在宫中的烟儿也给她连累了。”
宋笼烟是苏丽妃早早便就看中的太子妃人选.......宋从如想到她,脸上不禁更是多了些动容。
“去棠梨院守着,等她回来,立刻带到明渊堂见我!”
“臣妾遵命。”孙氏悲切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