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将削下来的鸡肉扔到一棵树底下，她知道，那里经常有野猫野狗来刨食。捧起来剔好的半只鸡又闻了闻，这才满意地又用油纸包起来。

她步子轻快，很快便走到郊外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院子的围墙是用篱笆围起来的，墙上爬着一圈的南瓜秧。刘萧推开木栅栏的小门，院子靠北有两间小小的土坯房子。刘萧对着院子里喊道，“奶奶，萧儿回来啦。”

不用等武氏回答，刘萧已经小跑着过了小小的院子，又推开了快要掉下来的木板门。奶奶武氏正虚弱地躺在床上。

“咳咳——”

听见刘萧回来，武氏脸上露出苍老的微笑，想说话，却先咳嗽了一通。等刘萧趴在了武氏的床前帮她用小手抚着顺着气的时候，武氏这才能说出话。

“萧儿回来了，快，先歇一会。”

像树皮一样的老手慢慢从破旧的被子里伸出来，慈爱地抚在刘萧的精致的小脸上。

“奶奶，你看，今天我表现好，掌柜地特地给我了半只油鸡呢？”

刘萧兴奋地举起另一只小手，小手里拿的是那被她剔过的半只鸡。

“好，好。”

武氏眼里终于见了一些神采，对刘萧道，“萧儿，不要忘了大家的帮助，要记得对大家友善，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刘萧很快就拆开了那只鸡，撕下软软肥肥的一块递到武氏嘴边，星星般明亮的眼里闪着光，“奶奶，快尝尝好吃不？”

武氏笑着摇头，“萧儿吃吧。”

“不，奶奶先吃。”刘萧执拗地说。

“好，奶奶拗不过萧儿，奶奶先吃。”

武氏笑着张口要咬的时候，忽然笑容慢慢消退，脸色暗了下来。她一把抓住刘萧的小手厉声问道，“这鸡上有酒味，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人家吃剩的？”

刘萧脸上一阵慌乱，忙说道，“奶奶，萧儿错了。可是被人家动过的地方，萧儿已经扔掉了。”

“那也不行，剩的就是剩的，萧儿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吃人家剩的残羹冷炙？”

“可是，刘婶、李婶，还有酒店里的叔叔伯伯，很多人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吃？”

刘萧有点不服气，说着话时眼睛都红了。

“萧儿.....”见刘萧闹起了脾气，武氏的态度终于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听奶奶的话，扔掉它。萧儿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吃他人剩下的东西，萧儿不可以吃；别人可以为了金钱低头，萧儿不可以，萧儿的血是天下最金贵的血。我们可以不吃少穿，但是我的萧儿绝不可以失了做人的骨气。”

“奶奶......”

刘萧不知道从小就一贫如洗，自己和别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是，武氏的一番话还是打动了她。

“萧儿听奶奶的话，丢掉这只鸡。萧儿向奶奶保证，将来一定用自己挣的钱，给奶奶吃最好的，用最好的。”

“嗯，好孩子......”

武氏嘴唇哆嗦着，显然异常激动。

刘萧重新包起那半只鸡，小跑着出了门和院子，将油鸡远远地抛了出去。

“别人剩的，萧儿不要；别人施舍的，萧儿不要。萧儿要用自己的手，挣最多的钱——”

刘萧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