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牛家镇。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空气里吹过微凉的风，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在牛家镇街心最热闹的地方，有一座规模很大的酒楼，二层楼高的杆子上，洋洋洒洒写着“君再来”三个大字。而中午这个时候，正是酒楼里人最多的时候。

相对于酒楼大厅的人声嘈杂，后厨的洗碗间就显得相对安静许多。洗碗间杯盘满目，堆得满满当当，有洗好的放在一边，没有洗好的放在一边。屋子中间有三个大大的木盆子，每个盆子里面都泡着很多碗碟。

为了赶上酒楼的上菜速度，盆子旁边的三个人汗如雨下，拼命洗碗地刷洗着油污的碗碟。

这三个人中，两个是三十几岁的女人，有一个竟然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穿一身褐色粗布衣衫，没有梳着现下女孩子流行的云髻，只是将如瀑的秀发用一条黄色丝带高高束起，额角顽皮地跑下辫子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了粘在细嫩的小脸两侧，红润的小嘴因为过度的劳动微张着用力地呼吸。

李婶伸了伸弯得发木的腰，抬头起头用袖子擦擦汗，看了刘萧这边一眼，心疼地说，“萧儿啊，休息一下，你可是正长身体呢，千万别太累了。再说，还有我和刘婶呢，我们洗得快些。”

刘萧抬起头看着李婶，消瘦的脸不失白瓷般的精致，却因用力工作而稍微涨红，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闪着光的月牙。

“李婶，我不累。您和刘婶已经帮我减轻了很多工作了，萧儿心里好感激呢。”

刘婶也抬起了头，摇头微笑着，“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贴心得让人习疼！萧儿，奶奶的咳嗽好些了吗？”

谈起奶奶，刘萧原本兴奋的小脸儿闪过一丝晦涩。不过她很快地振作起来对两位婶婶笑着说，“好些了呢。”

二人看她勉强的样子就知道武氏的病没什么好转，轻叹一口气，刘婶道，“好些了就行，萧儿真是好孩子。”

这时前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刘萧，拿些盘子过来。”

“哎，来了。”

刘萧应着，急忙站起身来端起厚厚一叠洗好的盘子，至少有十几个。

“萧儿，慢着点儿，别摔了。”

“哎，知道了李婶。”

刘萧一边说着一边连端带抱地捧着盘子出去。

李婶摇头叹息，“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难为她了。”

刘婶也道，“谁说不是呢？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宠着，爹娘惯着？偏偏就是这么懂事的孩子，却要为了生计，为了要给唯一的奶奶治病，这么拼命地干活，看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着萧儿啊，指不定哪天好运就来了。”

“唉，希望是吧。”

两位长辈对刘萧的困境一阵唏嘘。

等到终于忙完了要下工的时候，酒店的掌柜给了刘萧一个油纸包。

“萧儿，这里面是半只多油鸡，客人吃得少，看着还算完好，拿回去吃吧。”

刘萧捧过鸡，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连声道，“谢谢于掌柜，您真是个大好人。”

于掌柜笑笑，“快走吧，回去照顾你奶奶吧。”

“是，萧儿走啦。”

刘萧蹦蹦跳跳地往家走，在一个没有人的偏僻角落，刘萧停住了脚步。看看左右没人，刘萧将油纸包放在一块石台上打开来，就看到里面一只被人吃了很少量的油鸡。

刘萧凑过小鼻子用力地在油鸡上一闻，小脸露出馋源欲滴的表情。可是她并没有吃上一口，而是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一把小刀子，顺着被人撕扯过的痕迹把鸡肉割了下来。她的手法很熟练，连骨头都很滑利地被齐整整地削掉。很快剩鸡被剔好了，整个看起来就像是特意卖的半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