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王朝,永元年间。
适时,夜已深,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斗镶嵌在如黛的夜幕上,像耀眼的钻石闪着光芒。皎洁的月光清如流水直泻而下,水银般朦胧的光笼罩在静得出奇的洛阳城上。
然而这片出奇的静中,并不是人人都安睡了,洛阳城的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沉郁肃杀的气氛,像是有大事要发生,让人心里生紧。
崇德殿高高的台阶上,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正伸长了脖子看着宫廷的大门,旁边还站着几位心腹大臣,个个肃穆紧张。
小皇帝来回走着,不时地搓着小手,焦急而忧虑,实在不像十四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王兄,任爱卿,你们看,大将军的印绶能收回来吗?”小皇帝停下脚步,期待的眼神望向仅比他大上一岁的刘庆和大司农任隗。
“能。一定能。”刘庆说得肯定,但明显中气不足,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陛下稍安勿躁。臣相信陛下洪福齐天,定能成功收回大将军印绶夺回兵权,兴我汉室江山。”
虽然脑门也流了汗,但是任隗说话却是斩钉截铁,这多少给心浮气躁的小皇帝多了一些信心。
“嗯,任爱卿说得不错。窦宪依仗太后宠信,恃宠而骄。更依仗大败匈奴之功肆意妄行,私下里结党营私,券养刺客,妄杀我大臣,使朝廷上下乌烟瘴气,只知有大将军,不知有皇帝。如此逆天之行,朕不诛之,天必灭之。”
小皇帝越说越气,越觉得今夜围剿窦宪同党及刺客,收回大将军印绶有理。说到后来,竟挺直了腰板镇定了下来。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又怕它何来?
小皇帝一巴掌拍在台阶的石栏上,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壮志豪情。
“陛下英明。”
几个大臣见皇帝英姿不凡,脸上的愁容也散了不少。
这时宫门外的街道上传来又急又快的马蹄声,声音如雷震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知道,来信了。
传旨收印的谒者仆射快马奔到宫门,一下马,便快步跑了进来。
“皇上,事成了。大将军印绶在此。”仆射因走得急,差点在台阶上摔了跟头。他一上来便匍匐在地,双手将印绶举过头顶,声音嘶哑颤抖,显是激动非常。
“微臣幸不辱命,代天传旨收回大将军印绶!”
“怎么,大将军交了印绶?”小皇帝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双手接过将军印绶,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旁边钩盾令郑众以及清河王刘庆、大司农任隗等一干大臣均欣喜匍地贺道,“恭喜皇上收回了大将军印绶!”
映着早上初升的晨辉,小皇帝挺直腰板,俊脸上布满胜利的光采,精亮的眼光扫射着整个洛阳城。所谓天之骄子,正是如此。
就在这一刻,众人看见的不再是个唯唯诺诺,只在太后和众大臣的呼喝中胆小懦弱的儿皇帝,而是一代顶天立地,一统天下的大汉天子。
“王兄,尹爱卿,你们二人派人严密监控大将军府,一概大臣不许和冠军侯接触。还有,窦宪券养的那批刺客个个是高手,窦宪失了兵权,必定利用这批刺客进行反扑,此刻这些人最为危险。刘爱卿,任爱卿,你二人会同司徒丁大人按计划严密搜捕这些刺客及其党羽,不得一人漏网。”
“诺。”四位大人情绪高昂,各领其命而去。
看着四人走远,小皇帝这才对郑众道,“郑爱卿,随朕去一趟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