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圈儿极快地在空中划出个漂亮弧度，掷地发出一声利落脆响，这次没再弹起来，稳稳当当地套在了小陶瓷上。

正中目标。

身着黑衣头戴白色面具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从老板手中接过自己的战利品，正准备继续奋斗，却不想一转头与旁边的浓黄鬼面接上了视线。

双方互相对视半晌，都觉得彼此很是熟悉，虽然遮住了脸，但看那身形和眼睛……钟离暗中探寻起来。

黑衣女子突然“嘶”了一声，连忙把剩下的竹圈儿丢还给老板，转过身便准备开溜。钟离哪会给她逃跑的机会，抓住姑娘肩膀的手如同铁钳。

别在晚上念叨鬼，否则极有可能真的撞鬼。

黑衣女子回头讪讪道：“啊哈哈……好巧啊！您怎么也在这儿？”

又想混水摸鱼混过去，钟离骂她，“巧个屁。”

此地人群聚集不宜多说，鬼姬拎着她就拨开人群往外走，顺便回头以眼神示意陆生雪跟上。

被擒住的姑娘没有挣扎，别人都当是偷跑出来的孩子被家里人逮住了，并不去管她们的家事。

钟离揪着她往僻静处走，及至四下无人的隐秘之地才松开手，“不是让你老实待在观临居修炼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芳尾又不是第一次阳奉阴违了，此次被当场抓包也只是背起双手，鞋底在地面不好意思地摩擦，装出一副窘迫的乖样，“我放心不下，您说鬼王祭前一定回聚鬼盆，这都到日子也没个准信儿，我就想自己来这边看着点儿……下次保证听您安排！”

下次下次，多少个下次了也没见她真听过话。

钟离且问道：“你看的是哪儿？套圈儿的摊位么？”

“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就随便玩了两把么。”芳尾委屈巴巴地嘀咕着，还把刚刚套到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献到鬼姬跟前儿，“可不可爱？”

那是个陶瓷狸奴摆件儿，黑白圆脸，滴溜溜的猫眼灵俏得很，虽然做工有些粗糙，神韵却很到位。

钟离瞥了一眼，很是嫌弃，“什么品味。”

见鬼姬不要，芳尾反而收回手洋洋得意地说：“就是可爱。别人给我金山银山我全都不稀罕，偏只喜欢这些宝贝。”

凡人做的东西都很有趣，她经常与这里的山民打交道，此次也是忧心鬼王祭上有孽障闹事杀人才违背鬼姬的指示来了这里，未曾想第一个被逮到的竟是自己。

鬼姬也没想到会逮到这么个小滑头，竟连凌秀都没能看得住。

芳尾是她亲自供养的鬼，她们之间存在特殊联系，故而哪怕双方都改变了样貌也能凭着那点联系认出彼此。

打也打不得，骂又不起作用，钟离拿她没辙，“行了，自个儿玩儿去吧，注意安全。”

谁料小滑头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

“等等啊，你问完了，我还没问呢。”芳尾用手指着陆生雪，实在好奇得很，“这位是谁啊？”

怎么鬼姬出去一趟还带了个男人回来，虽然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但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在这里遇到这姑娘实属意料之外，鬼姬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们介绍陆生雪，干脆理直气壮地敷衍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问题。”

芳尾嘟囔起来，“您不是不愿意收我为徒么，此时又充起长辈来了。况且我这是替于公子问的，您怎么背着他与个陌生男人同行。”

“于公子？”从头到脚一身白的陆仙君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于燕风还与阿离有联系么？

他那白里似乎又开始泛绿。

钟离心道糟糕，今天这车可能又要翻，“没什么于公子，小孩子乱说的。”

芳尾还没说话，陆生雪却是不依不饶，“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