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灵灯所寻到的那一魂二魄,命魂在梵芩那枚和惜合一样的流云百福玉佩内,精魄在人界小院中的一颗墨竹上,还有最后的英魄在那小院中的一株沂覃草上。
竟也都是在梵芩身边的,再不济也是在她待过的地方,梵芩先看了自己的玉佩,发现命魂尚可,又去小院中查看了一番,可能是因为人界灵气稀薄,那两魄有些虚弱。
无奈之下梵芩只能将其小心的带入了瑶芝林内韵养着,加上余下在人界的那些魂魄也还要等他们这一世过完才能收归,且自己的心神也还要调养一阵才能聚魂魄结肉身,倒也是不急于一时。
不过在人界的魂魄还是因为灵气缘故,必须在那些人逝去后马上用黔灵灯将魂魄收进,否则就有散去的风险,因此梵芩这几日让靳释将顷凌镜搬到了自己的曦昑殿,又去冥界将那些人的命理石都寻了来,时刻看着那些人的命数变幻,就怕自己将这唯一能让惜禾回来的机会错过。
对此岑昱也只能陪着她日以继夜的注意着那些石头,实在心疼之下才让她去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帮她看着,梵芩倒也是没倔脾气的硬来,也可能是对岑昱的信任,便安心休息,或是安心修复自己的心神,好为日后做准备。
惜禾能回来之事梵芩只对靳释和羽杉说过,这两人心下虽不明白为何现在不去将那些魂魄收回,但也未曾去和其他人说道,毕竟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宣扬出去只会是徒添些口舌之争罢了。
于是现在神界众人只知曦昑殿中住了那两位尊驾,讨论的也都是些正神魔两界的喜事究竟何时会来到,又或是到时是神帝纳帝夫还是魔帝娶帝妃之类的猜测,总之这些话总是逃不过这曦昑殿中的两人罢……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距离梵芩历劫回来那日已经是一月半,许是惜禾魂魄神力尚存,人界中的那些人都活的长些,这段时日的命理石都未曾有过很大的变幻,不过今日却是有一枚命理石的光逐渐开始微弱了下去,是辛弥的命理石。
彼时梵芩正伏在岑昱膝上休憩,就听耳旁一声轻唤,便警觉的起身望向那些命理石所在,看见那枚渐渐衰弱的微光时也是一愣,她没想到会是辛弥先行离去。
但要事为先,梵芩顾不得再想许多,带着灯便来到了人界,依旧是岐星楼内的院子,辛弥却是不像她上次来那般坐在院中,而是躺在了四楼的床榻上,气息虚弱的很,他的身旁只站了已经生出许多白发的迟苏和脸上已经生出皱纹的琅星。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寂,梵芩和岑昱隐了身形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两人却都不知该作何感想,他们不会老,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却能感受得到此刻离别的忧伤。梵芩想起了自己历劫时的最后一幕,那时她是抱着期盼和不甘的,可现在她在辛弥的眼中,只看到了解脱。
“堂堂一个剑圣,怎的比我还先走。”
迟苏的声音已经是年迈之人的声,但中气却还是十足的,这话虽听着是平日里一般,但却始终掩不住那丝不舍。
一旁的琅星眼中也蓄满了泪,已经无力说话。她在几十年前亲眼见证了自己主子的逝去,而这一世最重要的几人,已经走了一人,一人不知道跟着自己夫君隐居到了何处,除了自己身边的夫君,也就只有这几十年来相处最多的辛弥了,可现在竟是还要亲眼看着他走,只想道一句真是天不饶人!
“早该走的,拖了那么久,再不走就找不到了。”床榻上的辛弥虚弱笑笑,声音轻的不像话。
在场的人包括看不见的岑昱和梵芩,都听得有些迷糊,哪怕迟苏和琅星与他那么多年的相处都听得不甚明白,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也不知他是不是留有遗憾。
“还没来得及喝上你家小孙儿百日宴的酒,你要记得带上一壶来看我。”
“你若不走自是喝的上,走了我才懒得给你送!”
“好,你不送我就去告诉她,说你这卖命之人苛待她忠心不二的属下。”
“你去便是,到时我也去说说理,看看她信谁!”
……
依旧是往日一般幼童般的吵闹,但其中含了许多不知名的意味。岑昱侧头看了眼梵芩,看到她眼中竟泛了泪花,一时也是目色骤深,心下又明了了几分。
也没过多久,那床榻上的人声音愈渐低靡,逐渐失了声响失了动静,那双含满了解脱之色的眸子也缓缓的闭上,屋中安静了下来。梵芩看了一眼别处,将眼中不自觉蓄上的泪隐了回去,才幻出了黔灵灯凝神结法,将从辛弥身体中脱出的一魄收入其中。
也不知是不是接下来的画面太过伤情,梵芩不愿多待转身离去回了神界,岑昱无奈摇摇头紧随其后而去。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哪怕是曾经一起有过交集之人,梵芩也不愿自己出现再打扰他们的生活,本来这些人已经习惯,甚至忘却当初那份伤怀,她何必去将那时的悲与痛唤起?她是神,可她现在也有情,她忽然就理解了惜禾爱世人的那种爱,虽然无法言明,但很温暖。
神帝之位坐了那么久,梵芩之前一直是抱着为惜禾守好这六界的想法,这才支撑下来不至于抛下六界不管,但现在却是明白了自己这个神帝所要担下的责任,那是她的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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