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世二十年不到,就发生了两桩足矣将六界就此毁去的大事,若不是岑昱,她这个神帝又怎能安然无恙回到神界?而她却迟迟明白不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对他冷眼,让他伤神,让他一个尊于天地间的人,竟如同孩子般对她露出疑惑不解,甚至可怜之色,她这是做了些什么呢?
今日之行只是个开端,接下来还有好几幕这样的场景等着梵芩去看,她心内莫名增了些压抑之感。
自这日起梵芩对岑昱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许多,至少不像从前一样不假辞色,或是装腔作势,两人之间现下更近了一些,但总归还是没到像在凡世那般的。
自收了辛弥那一魄的后几日,辛铭的那枚命理石也微弱了下来,梵芩两人又至了人界。
昔日神采奕奕的旗云军副将,如今已是垂垂老矣,残息尚存,但多年行伍的坚毅并未从那双眸子里消去。之前梵芩还在人界时也未曾听过辛铭成家之事,之前与琅月那桩乌龙也早已过去,现下梵芩倒是见着了他的家人,虽谈不上有多温情满满,但总比一直孤身的辛弥要好。
这回倒也不像上回那般让人伤情,许是行军之人多是爽快磊落,见不得人哭哭啼啼,辛铭的家人也硬是未曾在他面前掉下一滴泪来惹他烦心,辛铭终是安心的阖眸去了。
残魄飘飘荡荡被黔灵灯收去,梵芩又站了片刻才走,她听到了在辛铭走后他家人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的哭声,原来在乎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忍住自己所有能影响他的情绪的。
也不知是不是惜禾感知到了梵芩寻他迫切的心,这段时日间凡世的那些人便接连而去,也不过就是凡世中的几年。
契垣城的梵彦在城中百姓的爱戴呼声之下闭了眼,这几十年下来,也算是将自己之前因为一念之差带来的过错弥补了。
再接着就是迟苏,明明之前才说过辛弥走得早,如今自己也是比琅星也走得早了,琅星依旧是那个小哭包,让迟苏去的时候都放心不下,直到在自己几个儿女再三保证之下才肯闭眼,却不过一年时间,琅星也因迟苏的逝去郁郁而终。
这回梵芩倒是又看到了熟人,煦衍带着已经有了身孕的琅月也来送琅星最后一程,虽然有因不得相见,但总是全了这份情谊,梵芩对琅月依旧是淡淡,让琅月也只能苦笑而过,这日子还长着,总会习惯的不是……
至此惜禾留在凡世的残魄都归了黔灵灯,也就只差梵擎那一魂,就可以回到神界去聚魂魄结肉身,倒也未等多久,梵擎那枚命理石的光就开始消散,这一次梵芩却忽然有些恍惚了。
人界大陆上一代英明的帝王,就此就要消逝,这盛世,又能维持多久?
但日月变换,朝代更替之事在人界再正常不过,梵芩也未有多久的感慨,便去到了人界大乾皇宫内,也看见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雄姿盖世的青年,现在已是被繁忙政务压的满头白发,每一个盛世之下,又有几个这样勤劳一生的帝王……
他的身旁坐着那个已经容颜老去但眼中不失对梵擎依赖的章若灵,榻前还跪着几个出色的青年才俊和娇俏女郎,但梵擎看着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留念,只因他知晓自己的儿女有多么的出色,已经强大到不用他再操心,一如当年自己的母后逝去时对自己的模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牵挂自己国家一辈子的人,心中除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之外却还有一个身影,一个红衣潋滟精彩绝伦的少女身影,那个在大好年华便香消玉殒的女子,他的妹妹。
这许多年,梵擎未曾有一刻忘记过她对自己笑的模样,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哪怕那时的她已经是多么的痛苦,却还是不忘给自己留下那一言。
”芩儿相信哥哥定能得偿所愿,将这四国大好河山尽数归一”,梵擎甚至都能想得到自己妹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么鲜活,那么笃定。
事实上他做到了,却还是借了她的光,是她将这四国联系在了一起,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而来的盛世所言。如今,也算是将她想看到的事情做完了吧,自己去到那边,也好同她交差了……
这盛世的帝王合上了那双看尽世间繁华的眸,最后一魂也归入了黔灵灯。梵芩眼中一滴晶莹的泪滴入了手里的灯中,还是岑昱微微扶了她的身子给了她些许的暖意,才让她不至于连手中的灯都拿不稳。
最后直至回到神界,梵芩也未先去瑶芝林内将剩余的魂魄归于黔灵灯,而是将自己在曦昑殿中关了几日,岑昱倒也未去扰她,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的倾俞阁内批着自家的公文,等着梵芩自己从殿中出来。
五日之后的一个深夜,梵芩出了曦昑殿到了岑昱的倾俞阁内。
“做盏桃花羹吧。”
这是梵芩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虽轻虽淡,那双冰蓝的眸子里却有了些许的暖意。岑昱微微失了神,却也笑的比星河灿。
“好。”轻声应下之后岑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公文,脚步轻快的去了倾俞阁内的膳食房。
看着岑昱离去的挺拔身影,梵芩笑的明媚,这几日关在殿中想明白的事情,比之前关了一月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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