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据,我便给。”
男子好似早猜测到她要说什么做什么,这会儿那双墨眸中是志在必得,是不得不罢休。也不知是不是这一月的酒喝得多了些,梵芩头忽然有些疼。
“这枚同心结,是你扔在我身上的,该是要与我同心之意。”
手被翻开了来,手心处多了一枚比她身上裙衫还红的同心结。
“这方锦帕,是你独留的一幅女红,既在我身上,也该是你意。”
手中同心结上又盖上了一方锦帕,那处不入眼的花样正朝着她,像是在嘲笑此刻的她。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一封信落在裙摆上,还有一条红色发带自空中飘然而下,搭在了那信上,莫名让人觉得……刺眼。
“还有那只兔妖,你既将它带来此,又是何意?”
远处的小兔妖惊得躲在了一只酒壶之后,却不知那酒壶藏不住它那胖绒的小身子……梵芩看着手中和身上的一件件,听着方才的一句句,头……好像更疼了。
“我……”半晌梵芩都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从前我亦无情,无爱,但见你,便有了。”岑昱也在梵芩身边坐下,低声道了一句后便拾起那信上的发带在手中把玩。
“那是凡世的梵芩,不是我。”梵芩将手中物件尽数搁置在了一旁,此刻连喝酒的心思也没有了,干脆将酒壶也扔了出去。
酒壶的盖自空中打开了来,壶中酒液随着酒壶的落地也洋洋洒洒在了地上,溅了些许在那小兔妖的身上,惹得它一个颤栗,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又垂了下来。
“惜禾也教了你如此骗自己吗?”
殿中寂静了一瞬,梵芩垂下眸站起身,从岑昱身前走开去将远处发抖的小兔妖抱了起来,如在人界一般轻轻的安抚着。
“他都未曾来得及骗我,又何尝教我骗人。”
轻声而过,梵芩也不再理会那边的岑昱,抱着小兔妖就出了殿门失了踪影。
殿内的岑昱轻笑一声,一一拾起被梵芩扫落的物件后也走出了殿。
既是不认,那就从始而来,他又何曾惧过等!
被岑昱扰的心思烦乱,梵芩抱着兔子便隐了气息身形去了人界,她也不知为何出了曦昑殿就想来人界看看,但也只当自己是解个闷。
她到大乾皇宫去过,看见了已经有些年迈的梵擎坐在高坐上与朝臣共商治国大策,看见了白发苍苍年过古稀的赵怀岚在逗弄着小孙子,看见了眉梢眼角已经有些许皱纹的章若灵在教养着自己的小女儿。
她也到那宁远将军府去过,看见了沉稳到已经是国之重将的林尚宁,看见了已经抱到了小孙儿的赵令仪。
她去到了京都中最为盛名的医馆,看见了已经有了白发的迟苏在为人把脉写方子,看见了在药柜处忙着抓药的琅星,还有她身旁两个懂事的少年。
她到岐星楼去过,看见了已经退位让贤,独自坐在院中抚剑的辛弥。
她还去过那已经富饶万民的契垣城,看见了素衣加身在林竹城外跟那些僧弥一起念经祷告的梵彦与启瑶。
她去了依旧名盛的普宁寺,看见了眼中无欲无私已经身为住持的启楠。
她最后去了沐沁城,看见了那一片绵延向远方的夕雾花海。
这片花海看起来被人打理的极好,轻风吹过激起花浪,梵芩看见了从自己身前而过的一对恩爱小夫妻,两人之间的对话也落入了她的耳中。
“听闻这是之前沐沁的域主为那位名动天下的长公主而种下的,可真是羡煞人。”
女子声音娇俏,像是在羡慕又像是在对身旁的夫君撒娇。
她身旁的清秀男子也开口惋惜;“可惜那位长公主芳逝得早,还未来得及看过这一片花海,也未曾看到那位域主的深深情意……”
“我还听说那域主在长公主逝去之后也跟着殉了情呢,说不定已经寻到了他的夫人,且带她来过这儿了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
“你惯会嘴贫!”
……
小夫妻逐渐走远,后面的话也听得不再真切,但不用想也知是些甜蜜之言,梵芩看着那两人走远的背影嘴角微翘,再看向这片花海之时,忽而想起了那人对自己说的话——等我回来,就带夫人去沐沁看那片夕雾花海……
她现在也有些分不清,到底那是不是她,明明一切的感受都来自她心里,明明那一幕幕也时常会在她的脑海中略过,明明她将那人的脸,那人说过的每句话,那人看她的眼神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为何她还是说出了那句凡世的她非她之言?
原来,她终究还是骗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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