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的人都无一日不在勾心斗角,更何况这偏远小城,对梵芩这一众的大人物那是见得少之又少,自是有人会想成为那话本中山雀变凤凰的那只山雀。
小城民风淳朴自然不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争不抢甘愿现状的,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能飞上枝头的机会,想搏一搏本也没错,可聪明用错了地方,那就是愚蠢了。
那小姐自在厅中见到岑昱开始,眼睛就未曾离开过,她从未见过如此夺目的男子,那一刻,她的芳心暗动,甚至开始想如何才能接近他。
可距离实在太遥远,这次宴会又不像平常的宴,可以去表演才艺展现自己,后来无奈跟着去看了花灯,也挑了离前厅近一些的地方,想着他若出来自己便能找到机会接近,哪知还没等到,就说园中出了事,长公主发了脾气,为了别殃及自己要跪下。
那时她在想,既然那个男子会喜欢这样一个喜怒不定的女子,甚至不惜两次来提联姻,那自己这般温婉柔弱的女子也该是能得他心的。那一刻,她已经忘了她也曾从那些传闻中,仰慕过梵芩。
后来跪下没多久,就听到前厅那边传来动静,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接近他!甚至冒着被发现就会治罪的风险,起身换到了那处狭窄之地,心中已有了计策。
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之声,最前方的景王已经被她自动略过,只看见后方那个天神般的男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她找准时机,假装晕倒在他面前,手下还状似无意的抓了那处袍角。那一瞬,她闻到了男子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她在想,他该是注意到她了,下一刻,自己就该被他抱起来了吧。
本是满心欢喜等着被拥如怀中,却不想手心处攥着的袍角被抽走,自己也被甩到一边,后心处还撞在了那支撑花灯的柱子上。
疼,可是不能醒,心里也有一个地方悄然破碎。
然后,就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眼神,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笑着,却冷得入人骨髓,那句话,将她与那个女子,分的极开,那个女子宛若九天之上罔顾众生的神明,而她,只是地上一颗小小的尘土。
晕倒的那一刻,她耳边响起了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要是有一日我能与长公主说上话,定是要去向佛祖叩首谢恩的。如今倒是说上了,却是以这样的狼狈面貌。
这位小姐的晕倒,没为这寂静的园中带来波澜,侍从平静的将人抬了出去,那小姐的父母也得了恩典踉跄着跟随了出去,带着那小姐回府了。
园中剩下的人仍旧战战兢兢,或坐或立的岑昱几人都神色各异,该是被梵芩方才的样子触动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岑昱那幽深的眼神和一幅耐人寻味的表情,像是要将梵芩看穿一般炙热。隔了个座的启瑶面上平静,心内却是庆幸不已,庆幸她早早脱身。一旁的梵彦虽是见过自家妹妹疾言厉色,但这般与一个女子宣示自己对感情的占有欲,他还是头一次得见,原来,是那么的让人惊心动魄......
这桩事解决了,却还有一桩起了由头的事未解决。
那徐大人和徐夫人两人抖着身子伏跪在地上良久,愣是不敢求一句饶。梵芩也不欲再理会这些没脑子的人,既然这王府的两个主人都在,她又何必去多管闲事,打过招呼便拉着岑昱回院去了。
这事本就是那徐夫人愚笨说多错多,小惩大诫一番就行,只不过此事过后,她这正室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么多年来努力的结果都毁于一旦。愤恨吗?她敢吗?在座的大人物哪一个不是一句话就能让她入地狱的,只余懊悔罢了......
闹剧散去,没被波及到的人都庆幸着快步离开王府,徐夫人被罚了五十板子,血淋淋的被抬了回去,徐大人也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却仍旧是千恩万谢,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再看徐夫人的眼神都嫌恶的不行。
往偏院去的路上,梵芩与岑昱慢慢悠悠的走着,后头跟着的煦衍几人都隔了两丈远,就怕扰了前头的恩爱。
“夫人方才的言行很得为夫的心。”岑昱眸中落星,侧头看着身侧的女子。
梵芩闻言上下扫视了一眼岑昱,淡淡开口:“你竟还让她碰到了,我可真是高估了你。”
“夫人不在身侧,自是会分些心神去想的。”
后头耳力好几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听觉封闭起来......哪怕日日听,都觉得从岑昱那听到这些话,莫名的肉麻一些。
“这袭锦衣以后就别再穿了,看着糟心。”长公主明晃晃的吃味。
岑昱轻笑出声,低声应了句“好”,又看着前方那蜿蜿蜒蜒似走不尽的路,眸色一深,抬手就将梵芩打横抱起,大步往前走去。
这把毫无预料的梵芩吓了一跳,不禁蹙眉用力拍了一下岑昱胸口道:“你好歹说一声成不成!”
“路太长了,怕夫人难行。”
“我没如此娇弱......”
“那就是我嫌这路太长,耽误了良辰。”
长公主久违的红了脸,缩在岑昱怀中不再言语,心下想着待会儿如何才能少受些“罪”......跟在两人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也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都沉睡了过去,也不知从什么时辰开始,竟然开始滴滴答答下起了雨,到了早间天空中都还昏昏沉沉的。
偏院众人因为这天气都起的晚了些,梵彦派的侍女来传话问要不要前去用早饭时,主屋内的梵芩还窝在被子里没动静,琅月知晓自家主子这一时半会定是起不来,就将那侍女打发回去了。
反正梵彦也知晓自家妹妹懒床的习惯,派人来问也是走走形式而已,得到了答复也不奇怪,只让厨房一直备着膳食,等梵芩起身了就送过去。
左右这个天气出行也不便,岑昱就任由着梵芩懒在床上,自己拿着本书册坐在榻边不远处的椅上翻着,不时看一眼睡得沉沉没有半分动静的梵芩。
书册翻了十几页,榻上的梵芩终于是有了声响,朦胧睁眼后看了一眼穿戴齐整的岑昱,又看了一眼窗,将眼睛又闭上了,人还往被中又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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