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了?”
“巳时一刻。”岑昱将手中书册又翻了一页,看样子是没打算动。
“那我再睡一刻。”
“嗯。”岑昱毫不意外,连眼神都未从书册上移开过。
只有天知道这番对话这几个月已经有过了多少回。
倒也是言出必行,梵芩又眯了一刻钟,就从榻上坐起了身,按例闭着眼睛伸出双手——索抱。不远处的岑昱放下书册走了过来,熟练地将人揽入了怀中,就这么又呆了片刻,梵芩才真正转醒,双眼明亮,从岑昱怀中挣脱了出来,唤了琅星琅月进来洗漱更衣。
用完早膳,梵芩站在廊下看着外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问道:“这雨下了多久了?”
“寅时中开始下的。”
“那今日怕是走不成了。”梵芩略有些遗憾,转身进了屋。
下雨的天人烦闷是常事,梵芩不喜雨天,却也不能奈这天如何,所以每逢雨天梵芩是能在屋内就在屋内,哪怕是廊下都不愿多待。
可却总有不得不出门的时候,这不,有人来传话说启瑶差点摔倒,现在受了惊吓想请迟苏去瞧瞧脉,看看孩子有没有事,梵芩这个小姑子自是也要去关心一下自己嫂嫂和侄儿的。
岑昱知晓梵芩不喜雨天出门,所以这段时日迫不得已出门时他都是充当那个轿子的,这会儿也是熟练的抱了人就走。煦衍跟在身后为这两个祖宗认命的撑伞,心中只想着梵芩快些历完劫,他就能自由一些了。
到了梵彦与启瑶的主院入了长廊,岑昱才将梵芩放下,又细心的理好乱了一些的裙摆,才一齐往主屋去。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可把那些廊下站着的侍女们看的心中艳羡不已,待两个走远后都窃窃私语说日后也想要个这么好的夫君。
主屋内启瑶靠坐在榻上,迟苏正为其把着脉,梵彦立在一旁神色担忧,两手相握磨挲着。
见着进屋来的梵芩两人,梵彦有些诧异的道:“芩儿怎的来了?”他还是记得自己妹妹不喜欢下雨天出门的。
“听闻皇嫂受了惊,就来看看。”梵芩走进了些,发现启瑶只脸色稍稍白了一些,就放下了心。
没过多久,迟苏就放下了启瑶的手腕,站起身对梵彦道:“王妃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没什么大碍,腹中胎儿也好得很,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喝一盏就行了。”
此话落下,梵彦才舒了口气,道了声谢就让侍从带迟苏去写方子了,自己坐到了榻边拉着启瑶的手安抚:“幸好无事,否则我要自责一辈子,今后这种天儿你就别出门了,免得又将我吓得六神无主!”
这话平常两人说倒还好,如今屋内还站着梵芩和岑昱两个人,启瑶一时有些羞躁,嗔怪的看了一眼梵彦道:“摄政王和王妃还在呢,你正经些。”
“芩儿她......”
“无事,都是自家人。”梵芩先开了口,把梵彦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她不用想也知道她这哥哥接下来要说她不知羞为何物了。
启瑶既是无事,那她与岑昱自然也不好在别人的寝屋中待太久,遂关怀了几句,就往回走了。回去时梵芩破天荒的拒了岑昱的抱,与他在雨中并肩而行,心中却一直在想着刚刚看见梵彦害怕自己孩子有事的神情。
“夫人在想何事?”久不见梵芩言语,那神情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岑昱打破了这份安静,开口询问。
梵芩本想的入神,这冷不丁的一声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却是装作无事般回答:“就是在想这雨何时才能停,琅月与煦衍的婚期也近了,耽搁不得,毕竟总不能在半道上成婚不是。”
“我还以为夫人是在想孩子的事。”岑昱撑着伞看着前方,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却让藏着心事的梵芩愣了下神,又镇定的道:“迟苏既都说了无事,我那侄儿肯定是好好的,还要多想作甚......”
“我是说,”岑昱忽而侧头看向了梵芩,眼中认真至极,继续道:“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落在了梵芩的耳中,也砸在了梵芩的心里,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仿佛这偌大的府邸,所有景致皆无,只有在伞下的她与岑昱一般。
空荡,无力。
她知晓这句话岑昱迟早有一日会问出来,却没想到如此的早,也不知究竟是她低估了岑昱的爱,还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自我欺骗能力。
但心中早有说辞,梵芩笑笑,不在意一样道:“此事顺应天意,估计是还没到时机吧,保不齐我明日就能查出身孕来呢!”语气轻快至极,却是一眼都不敢看岑昱。
“夫人言之有理,为夫就再等等罢。”岑昱转回了头,继续看着前方被雨淋湿的路,眼中情绪被雨渐渐迷蒙住,再也看不清。
此次过后,岑昱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却是不再经常往梵芩的平坦的小腹上看了,也再没提过此事。梵芩却是心里一日比一日沉重,面上却不显,整日依旧没心没肺般玩乐。
这雨下了一整日,好在第二日就出了太阳,梵芩一行也再次辞别,拒绝了梵彦说要送他们出城的提议,继续踏上了往祁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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