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凉风到了夜间,反而小了一些,只是徐徐而来,只让人觉得舒心,并无沁人的凉意。
园中的花灯已经尽数点上,错落有致,美的各有千秋,在其中走着就恍若入了仙境一般。最中央置了桌椅,还有酒水吃食,而花灯尽头的莲池边,也置了一张桌,上面搁了许多的花样的河灯。这番布置足以见得主人家的用心了。
夫人小姐们跟在梵芩与启瑶的身后入了园,见者皆是感叹景色之美,又赞一番启瑶的玲珑心思。启瑶谦虚的说了几句,就招呼众人自便,想赏灯的便去赏灯,想放灯的自去放灯,若无那般心思就在园中坐着聊聊天,左右意思就是别拘束着。
那些小姐们皆是闺中少女,对这浪漫之景自是喜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亦或是讨论哪盏灯好看亦或是结伴去池边放灯。那些夫人们的年岁却是不会有那些贪玩心思了,跟着梵芩启瑶一同入了座,看着自家女儿在那边玩。
妇人家聚在一起的话题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或是哪家衣料铺子出了新料子,或是哪家首饰铺子出了新样子......左右都离不开这些闲话。
但在场的夫人们的夫君可都是这契垣城中数一数二的官,又有了梵芩这个于大乾有功的护国长公主,再加上启瑶这个景王妃,这话题聊着聊着,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坐得离启瑶近些的身着豆绿裙衫,眼神有些精明之色的夫人开口:“王妃的身孕是有两个月了吧?”
“是,前几日刚满两个月。”提及身孕之事,启瑶也是一脸柔和,手下不自觉的抚着自己的小腹。
梵芩看了一眼,就敛下眼睫端了茶盏轻抿一口,又将茶盏放了回去,继续听着她们谈话。立于身后的琅星琅月瞧见后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心疼。
“王爷王妃福气好,才成婚多久就有了身孕,”那蓝衣夫人说着看向其余的夫人道:“你们说是吧?”
其余人自是附和,一人一句说着启瑶有福气的话,说着说着那蓝衣夫人又开口道:“王妃这有孕在身,顾好自己的同时可别让那有心之人给钻了空子啊!”
这话说得明白,启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她说的是何意。梵芩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那蓝衣夫人,嘴边稍稍挂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在笑那夫人话说的直白还是在笑那夫人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举动。
“多谢徐夫人的关心,只是这王府中的人皆是精细挑过的,并无那等心思不干净的人,徐夫人多虑了。”启瑶温和的笑着,看着真在谢徐夫人一样。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王妃还是提防着些,”徐夫人真心劝说一般继续道:“臣妇斗胆,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想要后宅佳人满院,王爷这般身份高贵,哪怕他不去主动招惹,但对于那些送上门的美人难不成抵挡了一次还能抵挡二次不成?”
这就是直接将后宅手段摆到明面上来说了,这徐夫人是真当启瑶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弱公主,以为这就能将自己摆在那个跟启瑶亲近的位置上去。
可启瑶,是吗?
“王爷身份高贵,本妃却也是祁国独公主,祁国陛下的亲姐姐,难不成还有那个不懂事的会来主动上前来招惹不成?给她们胆子当那个妾,给她们胆子踩到本妃头上来,怕也是,不敢吧。”启瑶声音柔柔,好似自己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公主,在询问一般。
可听在众人耳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在座的都是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独独这徐夫人,是那徐大人正妻故去后抬上来的,这么多年在这些正室夫人的圈子里,凭借巧言令色早已混熟了脸,让人差点忘了她原本的出身。
如今启瑶一句话,就让那些人都想起来,徐夫人这正妻的位子,来的也不是那么干净。一时之间都噤了声,不再应和徐夫人的话,虽然一开始她们也是抱了跟她一样的心思。
那徐夫人见状也是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讪笑着开口回道:“王妃此话不假,倒是臣妇多嘴了,只是想着王爷也是在那深宫中长大,也见惯了三宫六院,就多了一句嘴,王妃莫怪才是。”
这话一出,那些夫人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只道今日的徐夫人怎么如此愚蠢,不见往日的一份精明,将那妾室的本性又展露了出来,思及此俱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启瑶身边坐着的梵芩。
那座上的女子坐的虽是慵懒,那一身风华却依旧让人忽视不了,现在嘴角挂着的那抹淡笑,莫名让人看着有些心慌。下一刻,众人就听那低调了一晚的女子开了口。
“你左一句多嘴又一句多嘴,却句句在说景王和景王妃是那等不明是非的愚昧之人,又说这大乾帝王三宫六院是错,你此举,本殿可否定为大不敬之罪?”
声音轻淡的不像话,却一句句砸在了那徐夫人的心里,直接将她压到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认错:“长公主饶命,臣妇愚昧无知,嘴无把门,但臣妇真无不敬的意思,殿下明鉴啊!”
这话要是被传入了京都御史的耳中,传到了帝王的耳中,徐大人这官,也就别想做了,在场的自是要一同查了的,府中干净的自是不怕,可这小城中能有不沾染一丝尘土的吗?牵一发而动全身,徐大人出事,其余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那些夫人心中都明镜似的,遂都惶惶恐恐的一同跪了下来,这番动静传到了那些赏灯放灯的小姐们那,都是害怕的不敢动弹,也在原地跟着跪了。
一时满园就只剩下梵芩和启瑶坐着,身后的侍从站着,园中安静的只能听见灯盏中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启瑶向梵芩那边看去,眼中带着谢意,梵芩微微颔首。
园中动静如此大,自是传到了不远处的前厅,那徐大人听了那传信侍女的话,吓得赶忙跪下替他夫人解释,心下是又惊又惧,直懊悔今夜为何要带那不懂事的夫人前来。
“徐大人先别急着请罪,去看看情况再说。”梵彦虽气愤那妇人对启瑶说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虽也知晓情况定与那侍女口中所说差不离,但还是要秉持着公正,去那儿问过了才好下定论。
说完又看了岑昱一眼,得到岑昱点头回应之后,那些官员们都提心吊胆的跟着一同去了园中。
要到园中央还有一小段路程,一行人就见着零散跪着的年轻小姐,有官员认出自己的女儿,都是想扶又不敢扶,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
哪怕在这般紧张严肃的时候,却依旧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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