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沈东家师从何人?”突然一个声音穿破嘈杂的称赞声,响彻聚贤阁,众人皆禁声看向沈溪。
沈溪笑答:“并无师父教导,不过是自小喜爱王公书法,无事时便喜欢临摹而已。”
如此说法怎会让人信服,便有人追问:“可有其他授业恩师?”
沈溪依然笑着回道:“我六岁后便一直自学,可以说并无恩师,也可以说世人皆为我师。”
既是薛仁儒的救命恩人,沈溪所言,诸葛云倒也相信,便解围道:“如此说来,先生倒是大智,多少人师从名家也难有如此造诣,某佩服。”
沈溪自然谦虚,推脱不敢当。
既然有人相信,自然有人不信,只闻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既如此,沈东家何不现场展示一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有何不可?”说完,薛仁儒便唤侍者从内室取来纸墨笔砚,又搬来书案。沈溪执笔在案前,略一思索便在金花纸上写道:此粗平安,修载来十余日,诸人近集,存想明日当复悉来,无由同,增慨。
同为行书,此篇笔力更为俊利,入木三分,众人见之啧啧称奇,再不敢有所怀疑,甚至有人已开始摩拳擦掌,等着回家后,自己也拿出王公的墨宝好好临摹,以求能达到此等境界。
见已成功将沈溪推给众人,薛仁儒忙上前请众人就坐,随后便有侍者献上干果点心和香茗。
薛仁儒笑道:“今日诸位聚于茗客居,来赴仲春茶诗会,既然是茶诗会,有了茶,如何能没有诗?今日既然说到了王公的《兰亭序》,兰又是花中君子,不防我们以“兰”为题作诗如何?”见众人皆言可,薛仁儒又道:“既然大家赞同,我作为东家也不好只说说,便设个彩头,讨个吉利。”
客人笑问:“是何彩头?”
薛仁儒笑着击掌两下,便有貌美侍女端着一镀金圆盘而来,薛仁儒掀开盘上红绸,却是一枚玉石。薛仁儒让侍女端给众人细看,他解释道:“此乃雨花石,是我沈兄在健康石头津偶得的,雨花石虽不名贵,但此石妙在形似华山,细观上面还似有千尺幢。”
众人听了仔细观看,只见俊秀山峰上确有一条纹线,都点头称奇,更有人已经默作兰诗,但求能一举夺魁。
薛仁儒见众人已看过雨花石,又笑道:“某不才,先作一诗,作为引子。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伴随薛仁儒诗句同出的还有清扬的琴声,吟完诗,他走到中间书案前龙飞凤舞的将诗一气写就,一旁的侍者将诗捧起,张贴于室内墙上。
有人言道:“孤兰对众草,幽园对芜没,工整对仗,确为好诗。”
也有人笑道:“薛大郎,你这茶诗会莫不是哄我们的,是你自己要拔得头筹,好从沈东家手中骗得宝石?”
众人听了皆笑。
又有人笑道:“那我便占你些便宜,借你诗中意境一用。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知有清芬能解秽,更怜细叶巧凌霜。根便密石秋芳草,丛倚修筠午荫凉。欲遣蘼芜共堂下,眼前长见楚词章。”
旁人听了笑他:“你倒是会借,不过,同为幽兰却又是不同境遇,却是借的好借的妙。”
薛仁儒也笑道:“借用倒无妨,只是别抢了我的魁首便好。”
便是不为宝石,也为在众人面前露脸,佳诗杰作不断出现。等到暮鼓响起,茶诗会魁首方才选出,正是扬州城有名的才子公叔敖。
公叔敖捧着宝石而归,其他人却也未空手而还,一人得了一盆兰草,薛仁儒又与众人相约待到兰花盛开时,再与大家聚于兰花会。
经此茶诗会,茗客居一举成名,之后扬州城的文人多聚于此,吟词作赋、以诗会友,茶香伴着笔墨香,引得外地很多贤人雅士慕名而来。
之后沈溪除了精进制茶工艺、打磨茶肆细节,还多了一个任务:筹备兰花会。从寻找合适的兰花会场地,到收集兰花名品,再到寻募种兰大家,不到一个月沈溪便干净利落的完成了。
而薛仁儒自茶诗会后,便两手摊,不再插手茶肆事务,直到沈溪来寻他去下兰花会请帖,他才恍然想起上巳节的兰花会,下帖之余,免不得又要恶补一番兰花知识。
两次集会并无营收,但好在名声打出去了,沈溪将兰花会所在的墨园长租下来,接待客人游园宴饮,又过两个月,墨园和茗客居便已扭亏为盈,获利百贯。
两年后,薛记已积钱数万贯。沈溪又买下扬州城外的涿光山,在山上大兴土木,建造了诗意盎然、水石相应的涿光园。山下河谷深处,层峦叠嶂,群峰耸立,潭水浅处植有竹海,又有竹桥石亭、蜿蜒小道遍布山上山下。涿光园刚一建成,便被评为淮南道最美园林,豪富之家皆以在此宴请宾客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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