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父亲与师傅长谈之话是我后来母亲才告知的。

“尊者之意鄙人已经懂了，只是小女年幼劳烦尊者照料之处颇多，明日过于仓促，还是改日打点好一切在启程。”父亲同样不愿我离家。

“相爷，贫道委实不愿看人骨肉分离，若现在不走恐怕要搭上小姐一生了。”道士一脸严肃。

“尊者今日劳累，请在陋室歇息，鄙人就不打扰了。”

夜晚星空如墨，希贵或缺的仙子织了这锦缎遥遥的挂在天际，闪烁不定的星子，点缀在冗长的缎子上，时有暖风拂过，擦亮了魅惑的眼睛，不晓得在天上的仙子是否也安然入睡。

“小姐夜深了，早些睡了吧。”雪娇在身后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去了钗环，身形消瘦的雪娇更加惹人怜爱，“雪娇姐姐，我明日就要走了，你会想我吗？”我拉着她的手指，摩挲着问。

“当然会了，小姐从满月是奴婢便跟着伺候，这些年虽说倩儿姑娘照顾的多，可是入夜了还是奴婢仔细照料，怎会不想小姐。”雪娇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伸手揽着她纤细凌弱的腰肢，女子如水，清廉不择，若得爱抚，亦是无上。

四更天，辗转难眠。

“小姐，怎么还不睡，明日要赶路的。”雪娇捧了一支红烛掀开暖帘将头探了进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姐姐，你陪我睡吧。”伸手拉她上床。

“魅儿是天生一副美人样，无论遇到什么样艰难的事情都会安然无恙。”看着雪娇疲乏的样子我真是不忍心搅了她的好梦。“姐姐若是困，就好好的睡吧。”

“我愿意陪着小姐说话。”忽而将浓黑的眼珠看向我，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层铎了银光的羽扇，在上下翕动。“姐姐怎么清醒了。”面对面和一个丫鬟这样睡着还是第一次，就算是母亲也几次而已。

“明日就要离开了，小姐想要带谁跟着去？”雪娇问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算了，母亲安排就好。”我眼皮打架，混沌睡去。

夜来风情如魅，留的好人安睡。惆怅百结在心，哪里知了心肺。原本是安乐享的一日是一日，不晓得天公竟要人离去，恍惚间那是何处，烟雾徐徐，宇光缭绕，周身被香气笼罩，定不是人间。

“小姐昨日可是睡得晚了么？”女子沙哑的声音在外间轻声的问。

“小的不知，昨夜是雪娇姐姐服侍。”一排侍女执浣洗之物安静立在地上不敢大声说话，“雪娇哪里去了。”一个倩碧身影从外面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见是夫人赶紧系了衣袋放在窗户底下的祥和榻上。

“夫人昨日睡的可还安稳。”雪娇不敢大声恐惊动了熟睡的人。“姐姐在和谁说话。”我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

“我儿怎么今日起的这样晚，想必昨夜没有好睡才是吧。”母亲笑呵呵的进了来，亲手掀开散着着垂曼，娇粉的玉兰花瓣清晰的流淌着几颗即将滴落的水珠，趁着阳光好照仿佛是刚刚采摘来的一般。

“母亲昨日更是一夜没睡，瞧瞧眼周都是黑黑的。”我盘腿坐在床上懒懒的不肯挪动，若是在平常这个时辰早就练剑去了，哪里还稳稳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母亲亲自为我魅儿穿衣。”抬手唤来几个肃立在侧的女婢，飞黄明快的轻纱上仔细的点缀着几颗晶莹的宝石，母亲将一件红螺篇幅刺绣作青云香吻布衫仔细的穿到身上，系上一条柔嫩清新偏带着点绿的腰带，端正挂了两枚鸭梨状香囊，又卓了这轻纱披在身上，连连叹道：“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果不如然！”母亲吟诵着，目光在我身上流动。

“小姐这身衣服怎么没有见过？”雪娇嗫嚅道，“你哪里曾见过，是夫人昨夜亲自赶出来的。”倩儿一脸俏笑，身上着的烟箩衫更加艳丽多姿娇俏可爱。

外间一个清朗声音响起“禀告夫人，小姐若是收拾好了，赶紧吃了早饭随师父去吧。”小厮传话倒是利落。母亲手掌冰冷，这即将入夏的天气并不冷，是母亲心冷所至吧。

“好了，我们要听你父亲的，赶紧的吧。”母亲嬉笑的颜色全遮掩不了内心痛楚，若是母亲心里有十分不舍，乐善心里更是有一万个不舍。

匆匆拜别，一个九烟陪伴足够。

三日后宫里传话，皇后懿旨“五月二十五遣了携玉而生的小姐进宫待婚。”

相爷一脸难色，空荡的书房里悲叹声一下又一下，我儿年幼便许了婚事，为今却要为十五皇子冲喜，待明日到殿前回话，就说我儿远去，任凭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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