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至张家,便有人率先出来迎,远远看见外祖和外祖母站在门户的石阶上,笑眯眯的和叶若水招手。
通常迎客只需遣了丫鬟嬷嬷远接待客,只不过叶若水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和蔼的老两口,实在是等不及几年未见的孙女,一时间顾不上礼仪规矩,就在门口远远相迎。
若水及母亲下了车,顾不上行礼问安,便被老两口拉着左看右看,嘴里连连道着路途辛苦,要女儿和外孙女儿好好休息一番,备了酒菜待晚上一家共享天伦。
若水与母亲很快被下人引至东侧的一处院落休息,同行的应当是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梅香,若水暗自观察,见她面目扶春,举止得体规矩,对着身边的小丫鬟完全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款,对自己更是礼遇,一路上拿着自己的衣服包裹低头引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牢记于心。
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的伺候虽然也周到,但若水到底是女孩子,不曾出过门,又因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愿意多训导一句,见了梅香暗暗记下,生出以后要教导丫鬟们沉住气凝住神,规矩办事的想法来。
梅香将若水引进西厢房,自己到了门口就放下行装,垂首对叶若水说道,“太夫人说,小姐和表小姐辛苦,一路上气候又不好,想来赶车劳顿,不想再让小姐徒添烦扰,正巧老爷有差外办,不用见礼了,只等一家人齐了,晚上再聚不迟。”说罢,又行了万福礼,“奴婢告退。”
才转身走了,她聘聘婷婷的样子瞧着也很养眼,桂枝从小跟在若水身边,因为比若水小,人又机灵,说话没什么分寸,“怪不得能当张府的大丫鬟,这气派,我们几个便是加起来也是比不上的,”一边收拾整理厢房,一边嘴里碎碎念个不听。
若水调笑道,“这个好办。外祖母向来是会调理人的。你看梅香,在外祖母身边待着,调理成多妙的一个人儿,赶明儿我去回了外祖母,叫你也去她房里,以后学成了只回来给我当个贴身大丫鬟,”说罢又笑了,看着牡丹,“有人要抢你的饭碗咯,”
桂枝又气又笑,“小姐就会打趣人。想来太夫人身边可不止这一个可人儿的,我粗陋笨敝,万万不去讨嫌了。”又拽拽牡丹的衣袖,“好姐姐,你就这么让小姐说了?”
牡丹摇摇头,摸摸桂枝的脑袋,对她说,“这不比在咱们叶府,你也当真收敛一些,”又把床铺整理好,对着叶若水说,“小姐也是,虽是在自家,不该有隔阂的,不过当心隔墙有耳,有心之人利用就会生嫌隙。”
叶若水笑道,“你看她,她是一步一行,步步必须看好了走,贯会小心的。”又正色的对牡丹说,“我心中有数的,不必担心。”
到了傍晚,还没到张家用饭的时间,叶若水接到老太爷身边的小厮的传话,“老太爷请咱们姑娘过去,说是有要是商议,”又急急忙忙进里间寻了件薄披肩,给叶若水套上,“才下了雨,外面湿,仔细着凉。”
叶若水在牡丹的陪护下去了老太爷的院子。外祖以前是京中人,不过后来京中生计艰难,只能换个地方继续生活,那个年代据说老太爷文采出众奈何运气实在不好,为官不被重用十载,一怒之下辞官出来做了生意。娶了江城蓝氏蓝家的二小姐为妻,这才算是在樱城安身立命。
“外祖找我有事,想来是有要事商议的,”若水掀开珠帘,进了屋子,对张老太爷叩首,“孙女不孝,前几年因故在家耽搁了,不能尽孝道,”老太爷连忙拉起孙女,叶若水又说自己这几年及笄以后在府中的事,逗得老太爷哈哈大笑。
可叶若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老太爷找她来绝对不是单纯的想叙旧。她自认为看人颇准,外祖虽然这些年不在官场沉浮,心中却负鸿鹄之志,这是没办法磨灭的。
他今日叫自己前来,一定不是因为就是想见见她了,更是想对她说些别的事情。祖孙之情一直以来都很好,外祖很少有拐弯抹角的时候,那想来就一定是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