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芳园里全是顾安种的花草,是顾安与唐氏大婚之时住的,这里位于候府的西南角,从百芳园角门出去再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出了候府,可以说是整个候府最偏僻所在。
屈氏没说话,瞥向一边端坐的定远候顾书毓。
定远候知道老妻在看他,可他就当不知道,仍旧淡定地坐在塌上,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都不说。
屈氏气的闭了闭眼,不想再看他,“行了,既然都安排好了就这样吧,回去告诉孩子们,都给我省点心,和那两个孩子好好相处,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语毕,几个儿子媳妇都恭敬地站了起来,深深躬身施礼。
“是。”
屈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就剩定远候顾书毓还没离开,和屈氏并坐在长塌上。
定远候叹了口气,给屈氏倒了杯水递给她,“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屈氏接过茶杯狠狠地瞪了定远候一眼。
“你还说,要不是你生了那个孽畜,我能气成这样吗?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运,居然让他立了大功,几年间就从六品爬到了现在的正四品,看皇上的意思还要给他升官,再升下去官位都比你大了,儿子官做的比当爹的都大,这像什么话?”
顾书毓没什么本事,除了这个没有品级的爵位外,做了四十多年的官才爬到户部右待郎的位置,堪堪比顾安高了两级,是正三品。与顾安不到二十年就爬到正四品相比,他就差的太多了。
儿子本事比老子大,眼瞅着官做的就要比老子高,顾书毓心里也不好受,可那也是他儿子,再不好受也得忍着,还得笑着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这辈子憋屈的事多了,就是屈氏这里就让他憋屈了一辈子,也不差这一件了。
想到这里,顾书毓突然发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家里文有他在,武有顾安,无论是文武他们家都占有一席之地,在朝堂上都能说上话,这可就不一样了。
顾书毓想的很开,心里也不怎么难过了,又给自己倒杯茶喝了两口,起身向外走。
“我回书房了,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顾书毓撂下话儿就走了,理也不理气的直翻白眼的屈氏。
屈氏也不起身送他了,干脆地转身进了内室。
屈氏身边的崔嬷嬷和邱妈妈也跟着进了内室。
邱妈妈没有多说话,拿起一个小木锤半跪在地上给屈氏锤腿,崔嬷嬷一边给屈氏倒了杯茶,一边劝道:“老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个庶子和老爷生气犯不上的,他顾安再能耐还不是个庶出?还不得管你叫声母亲?他官做的越大越好,有他在前顶着,世子也能省心些,还能靠着他往上再升两级不是?您就别再生气了,气大伤身,您自己可得保护好自己呀!”
屈氏再也没有在外面时的强硬,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想,可是你也看到了,顾安出息了,这次回来还不知道能升到什么位置,再这样下去,定远候府的爵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崔嬷嬷一听就惊住了,“难不成,他还能顶了世子爷?不,不会的,夫人,咱大魏可有律法,不允许庶子承爵,他顾安再厉害,也不可能顶了世子爷坐上定远候的位置。”
大魏外封的候爵除了正一品的国公都是没有品级的,说白了只是个空头爵位,是属于勋贵,要想在朝堂上说上话,靠的是联姻和自己的本事,能走到哪一步全靠自己。
但是四公却是不同,他们掌握着大魏关数以上的兵马,是正一品,就是不用当官也行,品级摆在那里谁也不敢低看他们。
屈氏点了点头,“是不能,就是皇家把爵位收回去了都不可能让他当定远候。只是,定远候这个名头再好听也只是个空头爵位,没有品级,还不是让人瞧不起?槐儿才正六品,只是个吏部主事,与顾安相比差的太远了,就是老爷也才正三品,这次顾安回来还不知道会升到哪里去,正三品是跑不了了。”
她生了两个儿子,老大顾槐是世子,却能力平庸,与顾安相比简直没法看,就是这个六品官还是看在定远候的面子上免强坐稳的。
小儿子就是个混不吝,虽说不敢和安亲王里的两个混世魔王相比,可也相差不远了,光是每月花在戏子身上的银钱就不知道有多少,要不是她填补,那个混账早就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
两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现在又来了个出息的庶子,这还让她怎么活?
屈氏头疼的厉害,吃了药就休息了。
另一边的世子夫人于氏则是把小辈儿们都拎到近前,挨个的嘱咐了一通,让他们这些日子老实点,千万别惹老夫人生气。
几个小辈不以为然,点头称是,就全散了。
世子夫人无奈,只得放他们离开,她还有得忙,没时间管他们。
他们还都就是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家里有两个泰山镇着,谅他们也翻不出浪花来。
三日后,魏文帝在早朝过后就领着京中大小官员前往城门口迎接顾安一家。京中百姓消息也灵通,在得知顾安得胜凯旋而归,都想见见这个打了胜仗的大英雄,于是纷纷上街驻足等待。
各家各府的夫人也都收拾整齐,坐上马车前往顾安进宫的必经之路的酒楼里,在那里观看顾安进京的盛况。
巳时刚过,魏文帝已经到了京城十里外,摆开仪仗,等待顾安一家的到来。
在魏文帝身后站着一群身穿各色品级官服的官员,打头的是魏文帝的五个儿子,在他们身后则是四公,然后才是各部尚书和各品级的官员。
他们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巳时末,才看到远处行来两辆灰扑扑的马车朝京城方向而来,车两边还有两个骑着两匹老马的男人。
为什么说是老马,全因这两匹马走的实在是太慢了,而且蔫头耷脑的,还喘着粗气,好像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不仅这两匹马如此,就连拉着两个马车的四匹马也是如此,眼见着四匹马腿都打着哆嗦,要是这时有什么大动静,这四匹马立即能吓的跪到地上一般,简直不忍直视。
魏文帝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往两辆马车后面张望了许久,可怎么看也没见随行的士兵,这和以前打了胜仗的将军入京时的阵仗相比,简直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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