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唯利是图的父亲(2 / 2)不如归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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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栖梳洗完毕,便带着文武兄弟和几个丫鬟小厮陪着王氏一起早早出了门,前往城中最大的寺庙乐善寺布施。

王氏十六岁跟了张丰年,一生为他育有的三子一女,其中三个儿子都已成年,也都成了亲。

按理说,其余两个媳妇儿也合该跟着去。只是前些天二郎媳妇身体出了点毛病,状况不容乐观,而三郎家的成亲三年,好不容易怀上,眼看这两天就要生了,也就没让她跟过来。

小女儿长月跟文武兄弟一个年纪,不过她自幼被老药材师看中,收去当徒弟,常年游学在外,鲜少在家,自不必说。

因着张家是乐善寺的大香主,他们来,主持自然是要好生接待一番。

等一整套布施祈福流程走完,时间也就到了午后。

入了秋的的气候,总给人一种阴凉的感觉。

太阳不再炽热,风自带着薄凉的气息,伴着沉榆香的味道,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周遭的树叶儿不知何时竟都变了颜色,郁郁沉沉,叶落无声,应了那句“秋叶照佛寺,香烟绕经楼”的景儿。

寺旁是条极繁华的十里长街。

正当扎纸儿生意兴隆的节日,街面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街道两旁摆满纸扎的房屋别墅,金童玉女,灵幡绢花。钟鼎香烛间,烟雾缭绕,将好端端的一条繁华热闹街,愣是渲染得森然恐怖,恍如鬼界一般。

一时间也不知是凡人无知闯九幽,还是鬼怪生胆扰红尘。纷来攘往,神鬼莫辨,真假难分,自然也没谁真去纠结它。

难得出来一趟,一行人便顺道进里头逛了一下。

本意是想着买几样纸扎房屋人偶就回家,好烧给列祖列宗过节儿,只是走着走着文武兄弟就被街上一个杂耍班子给迷住了。

张文张武是赵栖与张大郎的儿子,同一天出生,同一个模子和性子,十三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是难得一见的沉稳孩子。

正在采办纸品的他们,刚好碰上一大群人围着不知什么在使劲鼓掌呐喊,呼啦啦,哇呀呀,噼里啪啦地大声叫好着,好生热闹。

男孩儿好奇心重,便凑了过去,发现竟是个穿得花里胡哨,妆容惨白浓艳,跟街面纸扎人无二的杂技少女,正站在垒得足有三人高的板凳儿上,踮着脚,张着双细长胳膊儿边转碟子边唱歌。

歌声嘹亮清脆,婉转悠扬,好一似出谷黄鹂,纵使在这又高又危险的地方,依旧能唱得平稳动听,抑扬顿挫,无一不恰到好处。

仔细一听,其所唱,正是他们前段时间私塾里所学的一首诗:“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先生讲的时候,一板一眼,他们听着只觉枯燥无味。可也正是这么一首枯燥无味的诗,在少女口中唱出,却别有一番生动形象,趣味盎然。

兄弟两围了过去,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场景虽诡异了些,可好歹是大白天,又是在佛陀古寺旁,鬼怪也不至于如此猖狂。

故此,婆媳两也没往不妥的方向去想,只觉孩子平日里学业繁忙,难得有时间出来散心,也就由着他们,陪在一旁一同观看。

少女无论技艺还是歌喉都是绝妙的,精彩绝伦的表演很快让他们深陷其中,一直到演完散场才蓦然发现,夜幕早已悄然降临。

举目四望,整条街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什么人。

寒衣节,人们总是不约而同地提前收铺子回家,这些他们是知道的。

家家都闭了户,留着半扇似掩非掩的门,供在街上烧香点腊焚纸品给老祖宗的人归家。

所以,在他们往家赶时,看到的尽是火堆纸灰随着风势满天飞的场景,说不出的荒凉诡异。

整座城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沉榆香与硝烟混合的味道,这味道飘飘摇摇钻进赵栖鼻子,引起她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她把这份不安告诉婆婆,王氏转动着手中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安慰她不要多想,还有几步就到家,进了家门有张家列祖列宗护佑,任他大鬼小鬼,都没法害人。

赵栖听了也就稍稍定下心来。

可没多久,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和一众婢仆也不知见着了什么,竟都尖叫着四散逃开了。买来的纸屋假人散落一地,被巷口吹来的狂风碾得四处乱跑。

轿中人一下子慌了心神,惊恐地缩在一起,想知道外边状况,却又不敢贸贸然下车,一直到浑身是血的张丰年打开轿门催促,“还不快下来,等着被人发现!”

见是自家人,他们才稍稍定了心神。

可张丰年那模样又显然不是让人省心的。

无论如何,他是家主,听他的话就对了。

四人匆匆然从车上下来,跟着他来到张家附近的一个小破庙里,看到浑身是血精神恍惚像个疯子的张大郎,众人都愣了。

好一会儿,率先回过神来的王氏颤抖着声音问:“恁……恁的回事啊?”

张丰年红着眼长叹了口气,虎目含泪,咬牙切齿,愤愤然道:“死了!全死了!上百口人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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