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回到客栈,全身上下只有头上巴掌大的地方还没有被淋湿,颇为狼狈。
禹堂早早等在门口,麻烦客栈的厨子准备好姜汤驱寒,就候着两人回来,发发汗才好。
可这一看,他青白的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笑意,连带着话也多说了两句:“哥,你不是带了两把伞?”
叶禹之抖落了身上的水珠,从腰带里抽出白檀木的扇子,顺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平日没见你话这么多。”
“那伞呢?”
叶二少不说话了,似乎觉得鼻子有些痒,可碰到冰冷的面具才想起来此时的身份并不是左山主。
心事被戳穿的尴尬,并没有得到缓解。他盯着窗外雨帘,甚至不敢将目光移到沈明月身上,含糊其辞:“这一路风大,伞骨折成两半,索性扔在街上了。”
“庄里特意定制的伞。”禹堂面无表情道。
沈明月听这兄弟两一唱一和,按捺不住挂在面上的笑意。
可转念一想,立刻敛去了笑容。
于落星山上时,他对沈月牙疏远至极,只保持着礼貌对人的姿态。官道驿站中,仍需要燕远宜证明女儿清白。
而京城中的几次交锋,两人已经逾越过朋友界限的鸿沟,更遑论前后辈的提携之情。
肌肤之亲变得稀疏平常。
这绝不应该是对一个普通少女的态度。
一时间沈明月拿不准这种态度的转化是为了保持住风流天下皆知的叶二少的人物形象。
又或者是自己再一次将沈家女儿的身份暴露在外,不知不觉中使他再入险境。
自重生以来,沈大小姐惊异的发现,她失去了一直引以为豪的控制能力和判断能力。
脑海中闪现的一幕幕场景并没有为她前行的方向提供参考的思路。
她与她的记忆割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
浑浑噩噩间,沈明月甚至不敢看房间中的叶禹之。皇权之争历来都是最为残酷的战场。
她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皇位平稳交迭,左无因顺利坐上国师的位置。
一世平安。
但自叶禹之投靠九皇子后,微不足道的念想也成为了奢望。
她的脑海中闪回出旧日初上落星山的场景。
身边簇拥着八个小厮侍女的沈家大小姐在后山中打兔子,空手而归,却捡到一个哭得满脸泪痕的小男孩。
“我叫左无因。”
“这名字不像个好名字。”
“师父给起的,无因才无果,无果也无因。”
年幼稚童不懂无因即是无所凭借,不被需要,没有起点和终点。
历史长河,水漫漫。回顾往昔又有哪个父母不是希望名能代人,故绞尽脑汁,翻烂文章典籍,只为找个好寓意的名字。
可怜左无因,从一开始就注定坎坷命途中孤身一人。
沈明月立在叶二少身后,怜爱的目光织就一张紧密的情网,包裹住他。
她也说不出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纯粹的爱情。
雨势渐歇,客栈门口多了三两结对的小儿,喧闹嬉笑,踩着还未干涸的水洼。
沈明月洗漱过后,沥干发上的水,端着碗姜汤坐在门槛上,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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