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缨年随容济回晋王府,一路无话。本想问他在滇南所见所闻,却不知从何问起;即便问了,马蹄达达,鸾铃摇曳,三言两语在马车上也难以说清。缨年撩起帘子,倚在窗棂上向外眺望,此前的瓢泼暴雨已转为霏霏细雨,轻拂在脸上,把缨年在宴会上的烦躁都消减了几分。
从皇宫回晋王府的路,经过街市。终于是没能如约去见和翊,也不知道他见自己不来,有没有回雁平阁。缨年这样想着,就看到灯火已灭的街市中,只有一家铺子前的灯笼还亮着,映得被雨水冲刷得光洁的石板路微微发亮。
是那家冰铺。缨年留神朝铺子前的帷帐下细看,果然看到和翊痴坐在那里,旁边的碗已经空了,他却像长在椅子上一样,撑着头在读一卷书。那灯笼映在石板路上的光,似乎连同和翊的身影,也深深印在了她的眼睑上。那个身影仿佛不是在等待自己,而是兀自沉浸在深夜独处的时光里,在洗去白日喧嚣的京城街市,阅读不曾得空阅读的书。
可是,只有一瞬,马车便经过了那里。缨年放下帘子坐正,才看到容济一直侧头看着自己。
容济问道:“在看什么?”
“没有,只是吹吹风。”缨年用食指拨开贴在脸上的鬓发,才发现已是满脸雨珠。
“之前在母后殿前也是这样,淋了一脸雨。”和翊拿过缨年的帕子,极轻地在她的脸上拂拭着。
缨年笑道:“你用些劲,这么轻,都没有擦到。”
“之前也想帮你擦的,只是在父皇母后面前,又有那么多宫里的侍从跟着,不像在府中,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容济解释道。
他们才新婚,因容济出京而相处甚少,本就不曾在太多人前有亲密举动。缨年本来也并不准备在事后计较容济让姚黄帮她擦去雨珠的事,不料容济却耿耿于怀,此时特意向她解释,缨年竟有些感动。
“容济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和我说。”缨年趁机问道。
“我......母后没有告诉你?”容济惊道,“我在给母后写的信中提到近日要回来,以为你住在她宫中,还每日去请安,就没有单独写信告知你了。”
难怪今晚的宫宴晚膳安排妥当的样子,原来皇后事先早有准备;也难怪皇帝匆匆了结明宵殿遇见刺客之事,大约是不想让容济知道他们在宫中怠慢了缨年。
皇后不告诉她容济今日回来,怕也是因为此前关系闹僵,找不到时机吧。
“无妨。”缨年枕在容济腿上,软语道,“容济回来了就好,缨年一个人在王府,晚上怕得很。”虽然这话没几句是真的,此时此景说出来,却有几分情真意切的味道。
缨年回王府的事,晚膳时皇后多少都与容济说了些,只是“大事化小”地说了,因此容济也没急着细问。
“你起来。在马车上这样躺着,不头晕吗?”
缨年任性道:“不晕。”
“不是......一会儿到府中了,马夫掀起帘子来看到你这样躺着,成何体统。”原来容济并非与她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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