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乔从来都不知道缨年与和翊之间的情愫,见缨年眉目焦急、连声叹气,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缘故,只让人为她递了茶,坐在一旁,无从安慰。
“本以为晋王要入秋了才回京,想不到今日就突然回来了。”缨年想用惊喜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沉抑的尾音却掩饰不住话中的失落。
“也不是坏事,好歹缨年不必一个人再担惊受怕了。”宛乔好言安慰道,“明宵殿遇刺的事,皇上跟我说了,听着都害怕,但皇上只是碍于皇后的面子查了查。”
“我知道,这不草草把我打发到你这儿来了吗?”缨年无奈道,仰首环顾宛乔住处,与其他各宫并不在一起,而是在御花园深处的一座小馆,只有个一进的三合院落,却装饰得飞檐画角。宛乔所睡之处的帘幕也是极名贵的绫罗绸缎,光泽流动的织锦,缨年在江南的不曾见过。连宛乔给她喝水的杯子,虽然雕刻着繁密的云气纹,却毫无厚重之感,杯体通透,如阳光照射的竹叶般通透。而斑竹馆外,掩映的竹林尽出,是御花园盛开的繁花,这季节,是芍药开得最盛。
宛乔见缨年打量着她的住处,看得入神,笑道:“这儿原是皇帝在御花园短暂歇息之处。”
“住在御花园中,真是如在画中,皇帝真把姐姐当作画中仙了。”缨年注意到,宛乔唇边的小痣又露了出来,似乎她没有刻意遮住了。
宛乔怯笑着:“只是暂时给我住罢了。”
“暂时?”
“说是时机合适时,选一座正殿给我住,要风光地办搬迁之礼。到时候我跟皇上说,请缨年也来。”
缨年本不拒斥在一睹皇室宫宴的豪奢,只是一想到和翊在街市冰铺等着,就觉得宫中一切只索然无味,只想再尝一尝荼蘼酒冰泡的滋味。
看到宛乔这边鲜花着锦的盛状,缨年只羡慕她对从前别无挂念,能适应宫中的生活。
不,这只是自己太过多情,又舍弃不下从前的情谊,又不能安心接受晋王所给的名分地位,想要两全其美,自然左右为难。只是又想到烟红对她讲的曹将军的故事,抹去功名,销声匿迹,若是人生终局如此,这般挣扎强求都是为了什么呢?
天光暗了下去,云层压得极低,闷热的雨气氤氲在宛乔屋内的罗绮之间,伴着不知名的宫香的味道,缨年只觉得胸闷。
活着就是苦役,她想,活着太久、精力过剩,就要变着法子打发掉。或许人的感情,或者人本身,就像块炭,燃烧得越激烈,就越快烧尽。
“醒醒梦梦,色色空空。”忽而听到一女子念道。
缨年满眼疑惑,宛乔猜道:“似乎是宫中的一位美人,从前是戏子,被皇上带入宫中后不久,就疯了。常来御花园游荡的样子。”
缨年痴痴地道:“说得倒有些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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