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刚就那么随口一问,毕竟我觉得我虽然笨手笨脚干活不利索,但我眼光好!知道您不会怪我的。”雅儿露出得意的表情。
那是,陆染月这个主子,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即便陆染月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然而陆夫人管下人管的紧,绝对不允许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故成为陆染月贴身丫鬟的雅儿,也再不会像过去一样三天两头受欺负受白眼受冷遇。
何况她家小姐生的这样好看,以后嫁的夫婿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到时她也会成为陪嫁丫鬟,跟着小姐越过越好。
那句话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姐是得道之人,她就是那鸡犬!
陆染月不知雅儿在想什么,一个人在那里乐得,喜上眉梢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雅儿,你家在哪里?”
“就在京都。”
“家中还有什么人?”
“父母、祖父母都在,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小弟。”
“家中人丁兴旺是好事。”
雅儿却摇摇头:“我家就是人太多了。母亲身体不好,全家就倚靠父亲在做点活计,本来挣得就少,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算是勉强活着饿不死罢了。后来家乡遭水灾,父亲连一点活计也找不到。便举家逃难到了鹭洲,再后来辗转来到京都。”
她说着,脸上却没有悲伤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故乡受灾、背井离乡这样的故事自古不缺,大多数人说起来就觉得自己命苦,成日怨天尤人。雅儿的态度倒是出乎陆染月的意料。
“不觉得生活很苦吗?”
“觉得呀,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跟姐姐们到市场去捡烂菜叶,水灾那年,连烂菜叶都捡不到了。偏偏我运气好,竟然捡到了半个冷馒头,还没来得及拿回去,半道上遇见两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我姐姐们不在,她们三个打我一个,我打不过,馒头就给抢走了。还把我推到地上,额头撞到了石头,留了个疤痕。”说着,雅儿撩开额角的刘海,露出枣核长短的一截疤。
陆染月抬手轻轻摸了摸雅儿额头上的疤痕,“还痛吗?”
“不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雅儿咧嘴一笑,满不在乎。
“小姐您问我觉得日子苦不苦,我还没说完。吃不上饭,冬天冷得瑟瑟发抖,下雨天房子里到处都在漏雨……这些事情太多了,当然苦。但是又觉得不苦,我家人之间感情特别好,再难的事情,大家一起抗。何况,后来我们来京都,生活更好了不知多少。大姐、二姐都在别的府上做丫鬟,我如今也在陆府,吃穿都在府上,自己领的月钱存起来能拿回去给家里,爹爹不用那么辛苦,娘亲的药钱也有着落,祖父母也能吃上温热软乎的饭食。小弟弟读书特别厉害,爹娘想让他将来去考学,我们的钱省下来还可以给他上学堂、买书。”
说到弟弟,雅儿一脸的骄傲。
陆染月却觉得这一家现在都靠三个女儿当丫鬟养家供弟弟读书,似乎不太妥当。但看雅儿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每个人有自己对人生对家庭的看法,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就行吧。
雅儿没察觉陆染月情绪微小变化,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我们姐妹三个里面,我带回去的银钱最多,两个姐姐去的府里不过是普通富贵人家,只有我来的陆府是官老爷宅邸。还因为这个,左邻右舍的婆婆婶子们都特别羡慕我娘亲。现在我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月钱又涨了不少,也算又给家里长脸啦。”
听到这里,陆染月被雅儿夸张的表情逗笑了。这么些天来,终于见到小姐笑,雅儿也跟着乐。
“其实我初来陆府的时候,完全被吓懵了,这府里怎么这样大!连山和水都能搬到家里!”雅儿指工匠修筑的假山与湖,“还有丫鬟们的穿的衣服,比我故乡富庶人家小姐的衣衫还要好。我还闹了笑话,以为丫鬟们就是小姐们,心想,天啊,老爷的女儿们怎么这么多!后来见到二小姐、三小姐、六小姐,才知晓丫鬟们的衣服,怎么能跟小姐们的相比较。我真是见识太浅薄了。”
说到这里,雅儿又想起什么似的:“其实前两天想跟小姐聊来着,可是小姐什么不舒服,我就不敢打扰您了。”
陆染月正听她说的津津有味,难得心中什么复杂的思绪也没有,就听雅儿在一旁聊的眉飞色舞,这会儿她突然冒出个疑问,陆染月想也没想便道:“想说什么说吧。”
“我初进陆府时,已然被震住了。后来丫鬟们凑一起聊天,听说平陵侯府才是京都巨富,那府第,堪比皇宫了。宫里什么样,我也没去过不知道。但我熟悉陆府呀,就好奇她们说的平陵侯府能修成什么样子,竟然比陆府还要好,真是太难以想象。这次小姐去了,就想听您给我讲讲那侯府,真如丫鬟们说的那样吗?”
雅儿满心满眼都是好奇,看她那个样子,陆染月想起了过去的白兰。白兰与素馨都是她的贴身丫鬟,素馨稳重聪慧能抗住事,白兰活泼、心思单纯好奇心重。过去白兰也喜欢问她各种事情,被素馨看见了,就会斥责白兰,说她打扰到了陆稚月,陆稚月却总让素馨不要怪白兰。
过去啊……陆染月又忆起了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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