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退下后,冯福来走了进来:“皇上,该进丸药了。”说着捧上木托盘,宇文植接过碗来,将碗里的两枚红丸塞进嘴里,用茶水和着吞下。“朕一日都少不得这丸药,哪天不吃都感觉浑身不得劲,朕真不敢想,如果这丸药断了,朕该如何是好!”宇文植有点无奈地说。冯福来呵呵一笑,道:“皇上,这些丸药都是汾阳王进的,汾阳王还说,只要皇上有需求,他必倾力满足,所以皇上不必担心丸药断了。”宇文植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对了,你今天去汾阳王府传朕旨意,令汾阳王妃即刻觐见。”
冯福来略微有点迟疑,宇文植不禁有点不悦,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阴冷:“怎么,朕的话你没听到吗,还愣着干什么?”“启禀皇上,不知您要以什么理由单独召汾阳王妃觐见?”这句话倒是让宇文植愣了愣,心道:是呀,朕凭什么要见萱儿呢?
宇文植食指敲着御案,沉吟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指了指摆在案头的玉狮镇纸,道:“你就拿这东西到汾阳王府,赐给王妃赏玩,再令王妃来觐见谢赏。”冯福来躬身答应,心里却犯了嘀咕,皇上该不是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吧,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兄弟之妻,传出去怕不会有损王爷的声誉,不行,得提醒下王爷,该避的时候就得避一避,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可惜汾阳王此刻却不在府邸,跟管家询问,也不甚知道,冯福来只好传文襄帝口谕,把玉狮镇纸赐给汾阳王妃,旨到之日,汾阳王妃即刻进宫觐见叩谢天恩!绮萱得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口谕,真有点莫名其妙,冯福来上前施了一礼,道:“王妃这就随老奴走吧。”
这是绮萱第二次来到甘露殿。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咆哮声:“你身为刑部官员,连个普通的贪贿案都查不清楚,你们倒是干什么吃的?”冯福来回头冲着绮萱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才张望了一眼,就被宇文植发现了,喝道:“有什么话进来回,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冯福来低头走进去,回答说:“启禀皇上,汾阳王妃谢恩来了!”宇文植嗯了一声,对垂手而立的穆折远道:“这件案子朕再宽限你十天,十天后若再不破案,朕定拿你是问,下去吧!”
绮萱在门口跟正从里面出来的折远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略微惊讶,可是不及细说,折远只能将关切的目光投在绮萱身上,而绮萱,也只能略略点一点头,以示回答。宇文植迎了出来,笑道:“刚才朕为一点小事烦心,没让你久等吧?”
绮萱忙跪下叩头,口中道:“妾蒙皇上赏赐,特来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宇文植忙伸手搀扶,呵呵笑着说:“朕时常想起那天在甘露殿里与你和李姑娘共饮的事,朕有好些年没这么开心过了,来,里面坐,看茶!”
绮萱不好意思呆坐着,遂缓缓在屋内踱步,眼睛浏览着挂在墙壁上的水墨丹青画,其中一幅也不知是哪个年代了,纸面有些泛黄,画的是一幅山水图,青松、翠柏的掩映下,露出一角屋舍,似乎是某位隐士的隐居之所;距离这座屋舍不远,一片竹林中,有几个人围坐在那里,那几个人神态各异,无一例外地举着酒杯,仿佛谈论得正高兴,打算把酒言欢呢。
“那是《竹林七贤》图。”宇文植不知何时来到绮萱身后,解释说。绮萱望着画中人物的神态和衣着,幽幽地回答:“哦,我听说这七位是上古的神仙般的人物,还以为是杜撰,想不到竟真有其人!”
“当然真有其人,而且他们著书立说,在当时很有些名气,被称为‘竹林派’,只不过他们行为放荡不羁,又与当时时局格格不入,不被世人所接受罢了。”宇文植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道:“朕若非天子,也定当投靠其门下,做个专心于纯粹学问的文人,总好过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时时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绮萱低头扫了一眼摊在案头的奏折,有一本打开着,几个朱批的字映入她的眼帘:若该犯罪证确凿,判凌迟处死!她心头不由一跳,脸色也略微变了,宇文植知道是那几个带着血腥的字眼吓着她了,忙把那本奏折收好,歉然道:“为了以正法典,朕有时候不得不开杀戒。”
绮萱回过神来,微微笑了笑:“妾不懂朝政,不好妄加揣测,不过妾也知道,严刑苛法都是针对那些犯了错的人的,也不能少。”宇文植不无烦恼地说:“可惜很多时候,就连严刑苛法也镇不住邪,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还是不断地产生出来。”
绮萱柔声道:“在利益面前,谁都容易迷失本心,只要皇上坚持赏罚分明,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些小人,自然就没有生存的余地。”几句鼓励的话令宇文植胸中充满了豪气,他激动不已:“这些年,那些朝臣在朕的耳边歌功颂德,却多半都是虚伪的话,只有你这几句话才是肺腑之言,你真是朕的知音啊!”
绮萱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若论皇上的知音,也该是我姑姑,不是我,我不过是信口胡诌几句罢了,做不得数。”宇文植说:“你太过谦了,来,先喝杯茶,今晚就留在这里用膳吧。”绮萱略微有点迟疑,宇文植宽慰道:“待会儿让你姑姑也过来作陪,你总该放心了吧?”绮萱无奈,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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