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杭州城都被笼罩在余晖中,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这醉人的景色果真是这天下间独一份儿的地方,不愧被称为天上人间。
周知许和宋邶并肩站在桥上,两人的目光均是落在这无边的湖面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那含苞待放的荷花,可这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却无法化解这两人之间陷入的尴尬,还有隐隐约约的隔阂。
被揭穿身份的周知许一直以来都在担心着这件事情的发生,虽然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可她想的也是她自己主动和宋邶说出这件事情。就算是不喜欢宋邶,但是宋邶对自己有恩,两人的关系呢,也是越来越好,她欣赏宋邶,宋邶出于喜欢保护她,两个人之间现在的关系很是融洽,也没有让周知许觉得自己觉得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不得不说宋邶很会做人,可现在他把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周知许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了。
宋邶也很是沉默,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和周知许说,他或许和周知许的担忧是一样的,想着现在因为喜欢出于一时的热情,或者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就这样草率的就在一起了,万一日后周知许恢复了记忆就变成了薛浸衣,她终究是属于金檀周家和青藤司的,她的立场终究是和宋家不同的。
就是宋邶自己执意要和她站在一起,就必须要和宋家决裂,宋邶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如今这般模样,两人都没有办法放下当年和周家的恩恩怨怨,尤其是他的母亲,若是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薛浸衣,是金檀周家的当家人,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他们两人之间要面临的可真不是说什么你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你,能否在一起这样的问题,他们面对的阻力将是不可想象的,势必要有一个人要放弃所有。
“宋邶,”这可是周知许和宋邶关系变好开始,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说,“我现在是周知许,我决定不了薛浸衣的人生,我现在呢,不过是忘记了一切,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所有人的忍让,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我能感觉得到薛浸衣和青藤司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即便是我什么也不记得,我就站在冷华他们身边,我都能感觉得到,还有那些被倭寇拔下来的青藤司的眼线,这就可见曾经的我,那个时候的薛浸衣,到底背负了些什么。我不能擅自替她做决定,因为这样也可能会伤害到别人,如果这么做了,然后万一恢复记忆薛浸衣回来,她没有和我做一样的决定,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我知道,”宋邶轻飘飘回了一句,他坦白道,“其实我的顾虑跟你是一样的,我也害怕,真正的薛浸衣,不是我能接受的样子,其实我从未想过,我有朝一日我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以前,从我当上锦衣卫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我可没有想过我会和大名鼎鼎的薛司首有那么一段让人匪夷所思的经历,真是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啊!”
周知许白了他一眼。
两人这一段看似坦白却暗藏心思的对话,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尴尬,周知许没有再回宋邶的话,而是双手握着栏杆,看起来很是惆怅地盯着湖面,一言不发。
宋邶就这么冷漠的看着她的后颈,就在左边有一处小小的伤疤,小到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来,好像是烧伤而且看起来是近日才有的,已经上过药了,所以才会逐渐的淡化。
烧伤?
都在两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桥下已经看了他们有一会儿了,他并没有遮挡自己的面容,但一眼望过去,你偏偏就是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一副平淡的像是没有长脸的长相,自然也无法让各怀心思的两人注意他。
“就是现在。”他忽然开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布蒙上了脸,就在天色在昏暗向暗之间倾斜的时候,他直直地冲上了桥,往周知许身边扑过去。
宋邶和周知许在他靠近了一瞬间便发现了他,宋邶一脚踹向他的肩膀,周知许抓住他的另一只肩膀,往这边一扯,借着宋邶的那一脚,把人死死地按在了栏杆上。
“说你什么人?你干什么?”周知许摁着他的后颈,把人死死按住,不允许他动弹半分,嘴上还一直十分强硬的逼问他。
宋邶身手抓到了他的面巾,扯下来发现是一张根本就没有见过的脸,他问:“你到底是谁?你这般行为是想要干什么?”
那人实在忍不住周知许把他的脸和脖子狠狠的越来越用力的往栏杆上压,他哑着嗓子吼了一句:“我是来传信儿的,我是来传信儿的,别打了,别打了!”
周知许这就不明白了,她无语的笑了,说:“打你什么叫打你,我就只是把你摁住了,不让你打我而已,我这就打你了?你是不是就打这个词,不懂啊!”说着周知许还真的就给了他两脚,脚脚往他大腿上踢,顺便用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想要把他的头往栏杆上撞,但被他接下来说的话制止了。
那人可能是察觉到了周知许想撞他头的意图,所以他率先地喊出了口,说:“我说我都说,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我在旁边看了你们有一会儿了,我家老大派我来告诉你们,欧阳家的那个少爷现在在我们手上,你们你们赶紧让欧阳家拿钱来赎他,否则、否则就把他杀了……啊!”
周知许听见欧阳家这三个字就直直的给了他一拳,正中脸上。周知许都被他给气笑了,她说:“原来是你们这群蠢货去牢里监狱劫走了一个杀人犯,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我为什么还要拿那么多钱去救他?你们把他杀了,把他杀了正好啊,省我们的心呢!”
虽然是这么说,可宋邶不是太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那么蠢,明明知道劫走的人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就算不是冲着人去的,但好歹也知道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资格拿来作为谈判的资本的,可他们如今又如此明目张胆地送上门来,想必是欧阳景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果不其然,那人又说道:“那个大少爷他说如果锦衣卫还想要找到账本,还想要完成来杭州的任务,就必须要把他救走。”
私盐!
宋邶果然没猜错,这杭州城私盐真的是由欧阳景把控着的,那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因为费了那么多劲,用了那么多办法,柏峙都要气死了,都没能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现在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他拽起那人的衣领,发现此人与他身高相同,体格不差他,宋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问:“那个欧阳家大少爷是因为知道你们要杀了他,所以才主动提出来,让你来要赎金的吗?”
那人愣愣的点点头,周知许一声冷笑,反问他说:“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你们放火烧了牢狱,真正的目的,不是欧阳景,而是要劫走别人?”
自然不是欧阳芙了,欧阳芙从火海中死里逃生,但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真的有心要带她走,就算带不走也不至于让她深陷险境吧?所以他们要劫走的人不是欧阳佐,就是白莲教。
宋邶显然已经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了,不管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想法,他都直接一脚把他给踢下了西湖。热搜re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