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脏了这一湖的水。”周知许感叹道。
宋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说:“周知许,你现在就去大牢告诉柏峙,让他看紧了欧阳佐,顺便审审欧阳佐,让他知道什么说什么,我现在去一下府衙,杭州城要有大难了。”
两个人要走的方向正好下了桥就分头行动了,宋邶在多番叮嘱了周知许要顾好自己的安全之后便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在宋邶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中后,周知许转身看向西湖,刚刚落水的那人还在扑腾,而现在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低着头,手中握着那人刚刚塞给自己的纸条,周知许并没有往大牢的方向而去,而是去了青藤司暂居的周府。
就在两人都离开之后,刚才那人突然从后面一跃而出,打乱了平静的湖面,他轻巧地飞升到了岸边,找了桥边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微微歇息,在水中憋气憋了这么久,着实挑战了他一回。
但脸上的水稍稍地干了一下之后,他伸手,一下就从脸上撕下了一层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周正的面容,是阿金。
他有些疲惫的叹了两口气,倚在石壁上望着这杭州城傍晚这就已经满天的繁星,他轻松的想着还好,来得及,要不然这杭州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他轻轻的闭上眼,听着这迎面吹来的风声,其中仿佛夹杂着白日里他所听到的一切。
欧阳景被带走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阿金从今天知道大牢被人火烧之后便猜想到是桑榆他们做的,这整个杭州城都被锦衣卫和青藤司把控,而外围全部都是军队,若是外面的倭寇想进来抢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白莲教,此番受了这么大的挫折,若是还有幸存者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的出风头。
他思来想去就只有桑榆那一些人,而她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的去劫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这么做,那就是扶桑,最后他们把欧阳景给带回来了,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当时他还真的以为欧阳景就是扶桑,可偏偏没有想到,桑榆居然要杀了欧阳景。
最后还是桑榆手底下的人说与其杀了欧阳景,不如拿他去交换赎金,或许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欧阳景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又或许是想借着和锦衣卫交换的机会,办点儿其它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老大,他们的想法就是这样,不过我那个欧阳景说他手上握着一些锦衣卫都很想要的东西,他跟桑榆悄悄的说了,我没有听见,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对桑榆来说,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说等,仅因为他们同意交换人质的时候,就放锦衣卫的鸽子,不给他们交换人质。”
听着手下的汇报,冷冷的笑了一声,交换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锦衣卫来的杭州真正的目的那一条遍布整个大明的私盐线。
桑榆还真是误打误撞的,揭开了杭州那么多秘密,倭寇绑架周媞,挖出来白莲教,劫走欧阳景,让那条私盐线暴露。呵,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真是天道有轮回,谁也不饶谁。
“那老大,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手下问。
阿金摆摆手,说:“不用管他们,反正最多就是在明日,桑榆跟我们说的,再拿不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在杭州城大闹一场。”
“是。”
……
阿金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已经黑透了的天,心想到,幸好自己当机立断的就把来送信的那个人给杀了,自己扮成他前来送信,一能传递欧阳佐就是扶桑的消息,二能传递杭州即将面临一场大的浩劫,至于这三嘛……
他戴上那张人皮面具,低声自言自语道:“当然是,去骗一骗桑榆那个蠢家伙。”
他循着自己一路上跟踪他们所留下来的线索回到桑榆所藏身的地方,他从那个人出现在大街上开始他便一直跟着他,直到现在反推回来寻找他们所藏身的地方,阿金想过会很隐蔽,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里。
他抬头看着欧阳盐庄这四个大字还真是觉得讽刺,青藤司和锦衣卫都曾经搜查过这里,还曾经夜探,都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藏了那么大的秘密,几乎是可以威胁整个杭州城。
还真的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仅如此,欧阳佐对他们发号施令也更为简便。
“但是对桑榆来说,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这句话从阿金脑子冒出来。
甚至……阿金想到了一个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这场交换究竟是为什么?
要是他今天没有去找宋邶和周知许,等到和桑榆他们里应外合攻打杭州城的时候,且不说成功,若是失败了,他们发现桑榆这些人藏身于欧阳盐庄,宋邶会不会以为,被他们劫走的欧阳景就是扶桑。
而那个真正的扶桑便会就此继承了欧阳家的万贯家财,掌控了欧阳景所开辟的私盐线,继续留在杭州城里为非作歹,为倭寇提供无数的情报和钱财。
之所以要和锦衣卫交换是放出迷惑锦衣卫,而后面又放锦衣卫的鸽子是为了让欧阳景的身份扑朔迷离,让锦衣卫觉得欧阳景对他们很重要,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局,为了掩盖真正扶桑的局。
即便是不能成功,会被识破,真正的扶桑也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