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宏杰满脸错愕:“父亲,你……你说什么?你说娉婷不是我妹妹?”
娉婷是娴熠太后的闺名,定公侯亲自为他取的。
“造孽啊!”定公侯气急而笑,听来悲凉沧桑,“我当初就不该收她为义女!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东西就是个孽畜!!”
当今娴熠太后身份高贵,谁能想到她是定公侯从尸堆里捡回来的?
妘韬如今记忆犹新,那是四十年前,他还是鸿鸢的骠骑大将军,那一年鸿鸢北境爆发战乱,他奉太上皇旨意北伐,那场战役,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他觉得凄惨至极。
他带领十万大军与北境蛮族相战,但最后带回来的只有四万人不到,那一天,是最后一战,战马嘶鸣,杀声一片,旌旗染血!
满地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尸林血海也不过如此,在收兵之时,妘韬看见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不过六七岁左右,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站在尸堆里不悲不喜。
在他走上前时,那个女孩突然抱着他,“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见女孩可怜,就在战事处理后带回了京城,而后与夫人相议,收作了女儿。
如今,那女孩已成了当今的太后,而他们妘家……
“我妘家待她不薄啊!!她何苦这般害我们!”定公侯悲痛欲绝,他是不满珹玭当皇帝,但是天地良心,他也从未生出一分害珹玭性命的心思,可如今……百口莫辩了!
妘宏杰亦是已心如死灰,他百般疼爱的妹妹不是他妹妹,而他还因为那个外人害惨了自家!
“父亲……如今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妘宏杰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定公侯脚下。
定公侯手撑着案桌,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笔砚,最终,他开口,颤抖而挣扎的吐出两个字:“磨墨!”
妘宏杰震惊无措,结结巴巴说:“父……父亲……”
定公侯深吸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拿起案上的笔:“妘家绝不能毁!大不了……我妘韬反了!”
妘宏杰被这句话砸的晕头转向,茫然的起身磨墨。
将毛笔蘸满墨汁,定公侯抬手便写。
他运笔如飞,字迹狂野,妘宏杰探头一望,竟是一副写给驻守北疆的齐远道齐将军的信。
齐将军是定公侯的旧部,一直跟着定公侯出生入死,可以说他是定公侯的将军,而不是鸿鸢亦或是皇帝的将军,只要定公侯一声令下,齐远道必定誓死跟随!
“父亲,您……真的要反?”妘宏杰的手微颤,眼瞳扩大,说不出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