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之后,已是太阳西下。凉风肆虐,袭击着陆幼宜单薄的身体。太阳的余晖挥洒在宫墙外,与那嫣红融为一体,似女人面颊的胭脂,被无情的擦随,丢弃,一转身便是一生。陆幼宜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似一把利剑,缓缓投掷在莲花砖路上。
陆幼宜抬起头望着长长的天际,突然觉得这宫墙真高啊,高到鸟兽飞不进来,宫里的人也走不出去。那满墙的红色一直延伸到天际,夕阳从流云中倾斜而下,仿佛鲜血一般铺就了这条看似平坦的大道。
她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她不知道。
她或许要在这里待许多个年月,无名无势,死后也不会被载入史书,世界上仿佛没有她的存在一般,待她离去之后,世界重新投入波诡云谲和光怪陆离之中。潮涨潮落,万物更迭。她可以是世间任何一物,却不会是这宫墙里有头有脸,被人铭记的人物。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她不知道。她没有亲人,也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可谓步步凶险。
方才她与贤妃交谈,也并非成竹在胸。只是,她要赌,赌贤妃对这个深宫里怨妇们的厌恶有多重,对皇嗣多珍视,更是赌她刚才的气势能否令人信服。她是凭直觉觉得贤妃可以可靠,直觉,应该不会错的吧。
大概三日,她便能等到想要的结果了。
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如同蚕丝一般裹挟着她的呼吸,宛若要抢走她最后的依靠。
陆幼宜忽觉身上冷的彻底,不自觉间便抬手抱住自己的臂膀,来抵挡冷风的侵袭。路过一处不知名的宫邸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几句宫女的低语。
……
“你知道摄政王今日被皇上派往南方绞杀叛贼了吗?这宫里都说,皇上怕是要对他下手了。”
“皇上上位以来,一直与摄政王不合。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非福即祸啊……”
“皇上的心思,谁也说不准啊……”
……
“贺兰崇墨……“陆幼宜的印象中突然蹦出那张剑眉星目的脸。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那对桃花眼似飞燕般掠过她的心怀,在她温润如水的眸子里泛起涟漪。紫红色的衣袍随着流云翻飞,一如他风流倜傥的模样,对她蛊惑一般地轻笑低语,“她惜命。”
“也是个可怜人。”陆幼宜叹了口气,中国历史,从周到清,如此多的摄政王,哪一个摄政王换得一个善终?
单凭多尔衮来讲,死后被皇太极挖坟掘墓,残忍鞭尸,昔日的羽翼也悉数剪除。对于多尔衮来说,大清的半个江山皆是多尔衮率领军队打下来的,多尔衮更是清初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最后却在马背上跌落而亡,真相究竟是什么,谁也不得而知。毕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挥得一手金戈的将怎会死的如此凄凉?对他来说这是耻辱,对当时的皇帝来说,却是解决了心腹大患。
那贺兰崇墨又会如何而亡呢?
他长的那样英俊,只一眼便有惊鸿一瞥之意。年方二十七,便要如三十九岁的多尔衮一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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